晨钟撞破黑夜,仙风吹送黎明,仙乐洋洋奏起,灵鸟异兽聚集在大殿周围,雪白的海浪拍击崩断的山崖,洗尽没落之气,呈现一派宏伟声势,似乎预示着仙门的再度崛起。
宫主商镜带领青华数千弟子祭拜祖师,冷冷晨风中,青华弟子们穿门内正宗服饰,挂着标志身份的剑穗,沿石级列队上行,神情凝重,偌大场面无一人出声喧哗。
香雾缭绕,商镜的声音响彻整个青华宫,清晰、庄严。
“天罚已过千年,幸天不亡仙门,仙道得以延续,这最后一拜,便拜昔年舍命守护六界碑的前辈仙魂,青华后辈必不负前辈期望,谨记守护苍生之重任,愿有朝一日见烟火人间,六界太平。”
庄严的气氛下,无论是青华弟子还是长老仙尊,连带在场所有的仙者,还有部分人间远客,都不约而同地纷纷跪拜于地。
守护苍生,六界太平,若非肩负这样的重任,随时准备为它而牺牲,又怎见仙门魅力?纵然这里也有歧视,有嫉妒,有不光彩的东西……可是在这个时刻,它们都不算什么了。
柳梢白凤同时屈膝,杜明冲大为不屑地跟着跪下,他要想讨好那些青华弟子。
礼毕,商镜自去换衣袍,客人逐渐增多,都被引至清波台入宴。清波台建于大湖中,由数十座亭榭组成,高矮大小各不相同,有倒垂莲叶形顶的,有半开莲花形顶的,其间以小桥相连。小桥也很别致,有的像倒卧的莲茎,有的像串珠的浮叶,样式绝无重复,中间露天平台设着主宴,坐着各派掌门仙尊以及参与仙武联盟的武道掌门。
酒宴尚未开始,客人们彼此认识不认识的都聚在一处谈笑,热闹无比。桌上只摆了几样仙果,都是柳梢从未见过的,她有心先尝一块,又怕被人笑话,终是作罢。同桌客人逐渐入座,都是凡人,柳梢反觉轻松,初次见识仙门盛典,又远离方卫长的管制,这一切都令她有点喜悦忘形。
不知是谁调皮,往水里丢了块石头,激起小小水花,亭下涟漪圈圈荡开。
柳梢看到水,不由想起寄水族的事,妖君白衣应该不会再找自己麻烦了吧?诃那也很久没消息了,唉……
“陆师弟。”谢令齐走过来招呼陆离,打断了她的思绪。
陆离笑道:“谢仙长。”
“陆师弟见外了,如蒙不弃,叫我声师兄便好,”谢令齐拍拍他的肩示意不必起身,又亲手斟了两杯酒,“早听商宫主提起陆师弟,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论交,眼下人杂事多,且容为兄失陪片刻,晚间还有酒宴,到时我们再好好喝几杯,师弟要给我这个面子。”
他早就透露过结交陆离的意思,柳梢也不奇怪,只是意外地盯着他身后的杜明冲与白凤。
他们搭上谢令齐了?难怪这两天杜明冲又神气了许多。
白凤倒罢了,可杜明冲……他初来时吃过几次亏,如今虽有收敛,然而大家都不是瞎子,谢令齐身为南华首座弟子,怎会愿意与这种人为伍?
柳梢忍不住多看了谢令齐几眼。
白凤上前推陆离的肩:“谢师兄几次请你都不在,你定要好好与他赔罪,多喝几杯。”她也是好意,谢令齐是南华首座弟子,与他结交没有坏处。
察觉柳梢目光异样,谢令齐问:“柳师妹怎么了?”
柳梢再瞟杜明冲一眼,摇头笑道:“没呀,就是奇怪,这湖中水不知从何处引来?”
谢令齐莞尔,介绍道:“此湖引的是天河之水,师妹别不信,下头还有很大的鱼呢。”
柳梢忙好奇地伸头看:“当真?”
白凤拉回她,低骂:“别做出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儿,给我们丢人。”
柳梢正要回嘴,恰好苏信和洛宁走来,洛宁穿着柳绿色与鹅黄色相间的长裙,苏信则是白紫相间的长袍,两人并肩而行,还真有几分金童玉女的味道。
苏信与谢令齐作礼,又问柳梢:“我近日太忙,都没来看你,住得可还习惯?”
柳梢收了怒火,乖巧地答:“还好。”
见她如此,谢令齐皱了下眉,再跟陆离说两句就拉苏信一起过去应酬了。白凤与杜明冲留在这桌,洛宁也没走,她跳到柳梢身边坐下,悄声问:“师姐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我哥哥呢?”
一提到那位“少爷”,柳梢就头疼紧张:“你哥哥在哪儿,怎么问我呀?”
洛宁朝四周张望:“最近他不是常跟你一起吗?昨天还说要带你入席的呀!”
洛歌到底什么意思?柳梢又摸不着头脑了,瞟了眼陆离,见他并无反应,柳梢松了口气,又有点不高兴。不经意间,她瞥见洛宁右手腕上戴着一串极为别致的链子,由两种小指头大小的、奇特的小海贝串成,一种蓝色,剔透如水精,一种雪白色,光洁如羊脂玉。柳梢羡慕,忍不住伸手抚摸:“这是哪来的?真好看!”
“这个……”洛宁红着脸含糊地答道,“这是采双色贝做的。”
柳梢立刻猜到这链子是苏信所送,失落之下放开手,不死心地问:“哪儿有双色贝啊?”
“这个要东海最深处的灵穴里才有,修为不足去不了,苏师兄是请了好几位师兄帮忙才有这几颗的,”洛宁眼珠一转,“我哥哥却容易,我叫他去采些送你!”
“不用不用!”柳梢吓得摆手,等洛宁找别人说话去了,她才故意碰碰陆离的手臂,“喂!”
陆离侧脸:“怎么了?”
柳梢道:“那个链子真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