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万万没想到自己曾是辅政大臣苏克萨哈家的家生子,修茂找到他时,他在宫里也不如意。虽然修茂无官职,但好歹是位爵爷,他是主子长主子短地喊着,一定不能断了这层联系。而修茂也念着奶娘的哺育之恩,不时给柱子些银两贴补。有了银子铺路,柱子在宫里的日子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让他一路爬升到如今的位置。
有了修茂这样的钱主,柱子自是珍惜,愿效犬马之力,但修茂从未让他为自己做过任何事。除了一件,那就是修茂安排人从交泰殿拿出传国玉玺放到某处,柱子随后取出玉玺送到茶院交由修茂,柱子与拿玉玺的人未曾谋面,甚至连自己交给修茂的是什么都不清楚。
原本修茂想在南下前了解宫里的消息,谁知拿玉玺的人与自己失去了联系。修茂找来柱子,想让他往约定的地点放一个记号,看看对方何时有回应。
“爷,”每次被修茂纠正称呼之后,柱子只好又改换,“最近宫里气氛诡异,一夜之间有些太监都不见了踪影,至今也不见回来当值。您若信得过我,您告诉我他是谁,或许我能打听到。不然,就这样等他回音,怕是一时半会儿等不到。”
修茂略微沉吟,“等等也无妨,你还是不要牵涉进来。找到你不容易,奶娘希望你活着。”
修茂的好意在柱子看来就是被嫌弃,柱子心有不甘。修茂如今还是太子妃的姻亲,柱子更是想把自己与修茂绑紧。虽皇命严禁太监与官员交结,但一位有志爬高的太监离不开王公贵族的助推,否则就只能是一辈子趴在底处被踩踏。
“爷,您别介,我就愿意帮您。”柱子急得往前迈出一步,愈发俯身鞠躬,就盼着修茂看到自己的一片真心。
门前突然想起叩门声,修茂应声后,吉勒闪身进来,在修茂耳边嘀咕。柱子往门边移过两步,扒开一条缝看出去,看明院中站立的两人后,柱子慌忙合上门,连连后退,嘴里小声道:“爷,了不得了,太子殿下怎么来了?”
吉勒只认识耀格,与修茂耳语时,就提耀格。而柱子更熟悉太子,自然惊诧的对象,就变成了太子。
修茂定了定神,看了眼柱子,绝对不能让太子看到自己与乾清宫的太监来往。当下立刻走向窗户旁的炕席,那是冬天喝茶时的专座。搬开中间的炕桌,掀开席面,打开炕板,居然出现能容一个人下去的炕洞。
柱子相当识眼色地撩起衣摆就往炕洞里去,修茂叮嘱道:“出口在对面的雅室,等着老板带你从暗道离开,千万不可从正门出去,太子的人肯定严守着大门。”
倏尔转念,修茂拉住柱子,“我要找的人叫余成,你帮我留意,回头给我消息。”
柱子忙不迭点头,全身没入炕洞,上方的光亮被放下的炕板遮掩,周围陷入一片漆黑。待双目适应黑暗后,柱子蜷伏于通道中爬行。爬过一小段,突然停下,瞪大双眼,疑窦丛生。
太子殿下与爵爷可是姻亲,爵爷为何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还有,余成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猛然抬头,头顶撞到上方,疼痛刺激,倒是立刻想起来了。余成不就是自己手底下当差的吗?可是,他也被带走失踪了,难怪和爵爷失去了联系。
胤礽走进修茂与柱子说话的雅间时,老板已经把喝过的茶盏收拾干净了。胤礽没有立刻坐下,随意走动几步,视线扫过屋里的陈设,问向修茂:“你在会客?人呢?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回殿下,来人已离开,不存在打扰一说。”修茂略微低头,淡然如水。
胤礽讪笑,“我的人就守在门前,连只鸟都飞不出去。”
“在下见的人半个时辰前就离开了,殿下还未来到。”修茂面色不该。
胤礽盯紧修茂,“你半个时辰前才到,他都走了,你能见上?”
修茂身子一僵,随即松弛,“原来这几天都是殿下的人在跟踪在下。”
耀格上前把修茂往后拉一把,又把太子请上座,当起和事佬,“都是一家人了,不要这样嘛。咱有事说事,不要斗嘴,伤和气。”
胤礽冷哼一声,“你不是这茶院真正的老板吗?上壶好茶来。”
修茂心一沉,没有言声。三年前茶院资金不够周转难以为继,修茂看上茶院的位置,出钱助茶院起死回生。八旗子弟不能经商,茶院明面上的老板是外头那位刘姓的男人,每年的盈利刘老板通过别的方式转入修茂府上。钱银不是修茂的主要目的,而是来来往往的客人里那些懂得鉴赏古玩的,老板会帮忙留意着。
耀格又在一旁帮起腔,“殿下,市井口味,与宫里的贡茶没法比。既然修茂是茶院的老板,那就更不能喝茶逗留,早些离开,免得随行的侍卫们看出,对修茂不好。靠茶院挣几个银子,也不容易,给他留条路子吧。”
修茂朝耀格拱了拱手,“多谢体谅,却是这个理儿。”
耀格马上就表示,“我理解,非常理解。”
,还是不是自己人,整个一吃里扒外,一个劲儿帮着修茂说话,居然还一唱一和上了?
“耀格,你出去门前把守,我们自家人有话要说。”胤礽重音“自家人”三字刻意强调。
萎靡当即就爬满耀格的脸,太子可真是喜新厌旧,有了新自家人,翻脸就撵旧的自家人了。
屋里就剩胤礽与修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