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人寒暄,众将孙夫子围作一团,叶云天见此老镇场,亦忙把自家徒儿拉过,斜对凌云二人低声狞道:“哼,今日盘仰千羽,不予杂较,他日如犯,哼哼,自且留心口舌。”说罢,即摆扬袖,欲从人中招呼。当要开口,不想孙夫子笑应高道:“神劳诸位记挂,老朽虽无旁务,但相女好事亦不可搁,现辰良时,还行正嘉为妙。若与旧叙,不如明日茶院相候,再通前言。”“是、是、是,恩师所言我等当从,只是明日之约还望恩师莫吝聒噪。”人群一语,顿时欢声连连。话已至此,叶云天如讨无趣,只能悻悻浅退。孙夫子悦颜,点指出言之人笑骂:“呵呵,你这皮小子,端是当年戒尺挨得少了。”随即扬臂侧探,负手安立在旁。
众人顺势看去,就见一婢女合手门前,灿道:“今日我家小姐择婿,承蒙才俊倾顾,只是府门有训,还望诸位多有相备。”
“嘿,相府千金择较琴棋书画,文武修德,我等自已有备,姑娘,出题吧。”人群中,一豪壮之人声相广阔,虽不及孙夫子之长力,但也荡在场中,回音阵阵,颇显卖弄。婢女稍笑:“小女子才德有欠,不足考较诸位之贤,题卷自当小姐亲提。”话罢,又惹哄笑,众人均嗤他张作不成丢人现眼。那人面皮一红,抬首强道:“那我等集此何作?莫是你家小姐亲临,逐个问对,再抛绣球不成?哈哈,那倒好,先教老子瞧瞧美丑。”
婢女眉头微皱,当要还口,却让众中一人截道。“诶,兄台差言,相职高位,可谓万人之上,这择婿嘛,亦要讲个门当户对才是。场间良莠参差,当有计较。只是兄台如此鲁莽,气候焉存。”说着,四、五小厮排开人众,显出一影。摇扇徐徐,清风拂面,倒也一衬贵气。
“你!……嘿嘿,好小子,且将家门报上,省得老子揍你伤折,递药无门。”语毕,那人撸起袖管,露出一双虬结臂膀,捏拳作响,竟迈阔步直冲而来。
“哼,莽夫。”贵公子折扇骤拢,扬撩袍角,提拳即迎。
“嘭!”闷响传出,二人各退。那豪壮之人却泛笑道:“看你如此身量,倒也存得几分气力,嘿,且教老子瞧瞧,你究有多少本事!”说完,扬拳再上。此时,贵公子满面涨红,一口浊气滞在胸中,疏淤难畅,小厮见状忙欲相搀。可场间眼目尽留谑色,着伤是小,脸面为大,岂能堕了气势。随将牵掌拍去,强自提气抗迎。
“咳,二位,今日盛事,何至伤了和气,不如待与话罢。”孙夫子声威浩存,众人岂有拂面之理,好戏不成,尽皆回望门前。二人亦只得收手作罢,只是四目眼珠你来我往,又陷“神交”。
“众位若此以伤和面,却教小女子难措。不过亦为适才公子所言,府有门第,归当户对,是以下言,还望众位勿较。”
婢女抱以一笑,续道:“相府诫曰:一,非西禺籍士者,还请随与这位姐姐偏殿歇息。”说完,就见一花容女子行出门前,稍一揖礼,便往侧殿引去。
“啥?老子车马数千里之遥,即连一面也未曾得见,老子不服!”那豪壮之人双手叉腰,再夺嚷啸,却也同道旁国秀士心姿。“哎呀,莽夫啊,莽夫。凭你这等混鲁也配见与小姐雅秀,哼哼,可笑,可笑。”贵公子轻摇折扇,口中讥损。话言一启,二人又俱掐骂,只是碍于孙夫子威严,仅有一对舌剑唇枪。
“二,祖长三代无仕者,也请偏殿歇息。”婢女无视二人吵嚷,自顾说来。“余者,还请随与小女子入门一试。”说完,推开门扉,摆手引前。
“啊?”贵公子听过此言,横目张楞,而旁得选者已陆续入了门中,便是适前满面尘土之人,此刻亦昂首阔步,神态倨傲,向着门内踱去。“哈哈哈,老子还当你是何等权贵,不想也教那千金小姐阻逾阁外,哈哈哈……哎哟!他娘的,呸!趁人不备何呈英雄,今日若不将你打得爹娘不认,老子与你姓!”豪壮之人正自笑间,却教一拳掼在面上正中齿怀,不住怒火中烧。
“二位,此处终非拳脚之所,贵而以和方乃君子之风……”孙夫子旁观有碍,便启好言相劝,奈何二人郁气张盛,哪里肯听,随是低叹道:“哎,实若非较高下,不如随与前往演场一搏,免扰偏听。”
“哼,去便去,遑要小爷惧这莽夫不成。”
“嘿嘿,如此倒好,省得人众推挤老子难展腿脚。”
一路叫骂,二人紧跟夫子远远行去,而后更有一众好事之徒尾随相携,势将热闹瞧个清辨。
陆文注轻拍梁安肩并,歉告一语便同人流而去。场间分分走走依有数众留望,只盼入者皆汰,驻于此处还有一线趁机。梁安左右无事,又未熟识可谈,索性入了偏厅,却见文士武人各坐一边,俱弃秀作功绉、粗犷鄙态,于是捡了武人一侧落坐。身姿方定,侍女即看茶盏,隔间更有音律徐徐,端得闲适,只是周遭交语,平白扰了这分雅韵。这时,却闻旁座二人细言。“哎,今番我本欲睹‘万妙’天颜,可惜,只怕无缘一面喽。”“说得是,早知如此我又何须仓皇数日,便连诫武亦错,待返家中说不得又遭训骂。”“你小子为慕美人,竟自脱走,只怕令尊非教你卷起三层皮肉来,届时莫再藏我屋中,我可吃不起牵罪。”“嘿嘿,说得哪里话……”
二人杂言无顾,声线愈响,频惹白目。梁安听得不耐,起身欲出,尚未门庭教一侍女问道:“不知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