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生不言,幽骨又道:“你方修为,奠基而始,不明真意到也无妨。不过老夫所演,却非教你从练,而是启智。”话到此处,略顿复言。“济元《身境》,‘外身’启力、‘内身’融穴、‘意身’辨明;你可知此何意?”
“启力之辨,晚辈已明。可融穴、辨明,甚有不解,莫非九穴相合才通明辨?”
“呵呵,你此答言,虽中大意,却不尽全。”幽骨随笑,即言:“这‘内身’一道,讲求气汇九穴,到得盈满外溢与力相合之时,《身境》方可勉谓大全。可人身穴络及千之数,又岂随意,于是便存四言以对明络。‘一穴目醒、三穴通闻、六穴明香、九穴识味’寓为气穴养身,强经健骨,激起潜蕴以达明窍之能。”
“明窍?”
“难道你在融通穴络之刻,未有所感?”
石生稍楞,仿有思虑,可终究不定。“晚辈不明。”
幽骨抖袖扫去繁叶,立指在地,画出一幅简明人像,说道:“你自‘内身’已融几穴?”
“三穴充盈,待启四穴。”
“那你初通穴络时,不觉眼、耳径超往常?”
石生恍悟,急语道:“确有不同!”
“那便是了!”幽骨悠游一笑:“天下间,武学宗派杂多庞复,修炼法门也各具千秋。可若说其横巧之处,却附甚少。当中具以佛门、道家视为翘楚;只因一话深识,一道天长,最是玄妙万方。而下门宗,除去‘四门’之外,又予魔盟沈家,教人不忘话耳,一言‘天心魅语’荡魂夺魄,委实难测。”
说到此处,幽骨径在人像喉、耳各注一点,又接言道:“沈家功法以毒见长,再合迅疾身法晃人眼目,可此终有其机可寻。唯独‘天心魅语’但留声处,皆有以惑之能,其中关隘便在此处!
佛语有云:‘耳,常闻种种无尽声;舌,常了种种无尽味’,说言即是,耳、口内业含藏天识,无辨以漏,得若真启,能教人身心耳。然‘天心魅语’尽同其得,是以此等专识之功最甚难明。
而我济元功法到得《身境》大成,拂风知所,触露识觞,便是‘身识’启处,再予内穴所明,共称‘具像五感’,隐与佛门九识同意。于是老夫便起思测,这梅山真人莫非脱道佛宗?可‘真人’所谓又属道门,当真匪思,哈哈哈。”
幽骨自说自笑,石生却陷索颜。“若照前辈话语,我宗功法同得眼、耳、鼻、舌、身等五识,岂非远超旁门,更甚沈家‘魅语’之能?”
“哈哈,小子妄想妙论,若是如此,济元岂不早已横扫天下,而无所惧了。”幽骨灿色,对着渐暗架火又撮一粒丹丸,助燃明焰。“沈家门下,穷尽一生着辨口、耳;而济元五识旨在韵予内养,以健经窍。二者一注奇技,一重千豪,各擅所长难有相较。”
石生耳听入闻,顿开眼界,对其所练又具深解。“前辈才学,另人望尘。今日一叙,实教晚辈简学数年之功,恩泽如巨。”
“小子有心便成,老夫残殁之身,唯有留愿。只期他日你能再复门楣,达传后业,也算不没此缘了……”
说笑间,幽骨又将功行关隘一一道予,传正石生以闻问道。二人专言以对,盘说忘辰,待了深意,天边早已欲明绛紫。
一日激行,一夜畅语,石生纵如铁打,也泛疲乏,不觉时径自成眠。
幽骨拨散架火,蹲至石生旁侧,将他左臂缠布、药粉净去;又取金针佐合,化药融肌,另行绷裹之后,留下一纸便自悠悠远去。“呵呵……若非遇上老夫,只怕这条膀子废了,都未知因啊……”
原来,晚间彻谈,石生时常抠抓伤臂之态,早入幽骨眼中,且知他身技浅,药愈未全,恐遗后患。于是待其睡下,拆布望过,只见创口差糙皮肉翻卷,色泽淤黑着青,便晓伤患和毒,乃是寨中狼兽所为。
若究天下医术精妙者,幽骨纵合其技,也论十数开外。可若说此药兽之毒,凭人百能,也仅幽骨一人能除。
……
话说当年,青狼军从校尉,驻守边防。虽时战事频发,但以自身才干到也护得周遭清平,更予百姓赞和。然而,就在青狼边守十载,欲获升迁时,却遭同属嫉恨栽赃。不但官职被缴,一生功绩也作灰飞,只能坐狱望窗,以待妻儿平安。奈何,天不遂愿。自从青狼获狱,边守节点屡遇敌袭,又复同属无德,竟有险失城池之危。为恐降罪,随又盗说青狼通敌叛国,对敌来救是屡犯险之言,生生将自过失弊去。
传言入朝,皇威震怒,一夜之间,青狼家小诛连牢狱,叹伤哀苦。
虽说皇道昏庸,可良臣旁说亦减死罪,只待彻查再定。同属耳闻,心知旁碍,于是着派人手,欲将青狼暗中铲除,以免有失。却不想,竟是教其逃了去。一时心如慌惧,终日难安。
青狼得脱,胸中心血独系家念,只等寻访,便报朝廷。可惜智虑千篇终有失,青狼走脱,权教他人误为畏罪,更实叛国之名。是以待他寻至时,一家老小早被斩首弃尸,不辨踪觅。
同属闻他家中尽灭,只道其身亦往,心头大石逐放。横曾想,世间善恶终有报,就在他暗自沉喜时,青狼竟已伏其居所,趁着夜色将他生撕活剥,悬庭耀市。
一腔怒恨已报,仅余悲留,青狼自觉生无可恋,便欲同赴黄泉与家再齐。当巧,幽骨偶遇,将之救回,更得苦述衷肠,随言劝慰。人生苦难,黄泉几深,纵赴与往已相隔,不如留且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