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幽骨携随夜袭济元,门中弟子惨遭屠戮,仅有黄坤一人得逃,尽使济元功法险愈失传。而今,大当家体受七劲,又如何能不忆起,当年陆水河畔那堕河而去的少年。
一时间,青狼神起留慌,再附日间白甲着心,竟是教他气至内乱,更深伤患。
……
且道石生夹覆困势,内息回聚,三穴气劲隐隐阻胀爆噬时。回留内息过经走脉,恰与融入肌理皮肉间的养元之气生生相引。
虽说石生不晓得体内经息所变,可危机关头一身蛮力怒倾,到此机缘牵出潜埋真气,一劲博发,更突桎梏,将那隐成之势化劲而出,生破险境。
……
大当家受劲负痛,又牵伤势,已现委顿;可狼兽依显气足神态,七劲着身竟如不伤!
石生战中突破气势正雄,随即踏足贴身,再启残刀斩去。恰时梁安抢至,二人夹力施为,着与狼兽陷锁困境。
“咝——”剑过生寒,梁安气注蛇刃,缭绕霜雾如星扫尾,尚未刺及狼颈,已将翎豪冻若坚针。狼兽本惧寒能,自是偏首拗颈权尽避让。
忽然,雄劲横生,残缺厚刃力斩狼颈一侧,将其避势阻去。
“噗”刺如败革,梁安长剑终抵兽项,可仍旧难破其身。于是气息游走顿化疾流,纷纷灌聚剑上,即连外弥霜雾亦汇寒刃,愈显凝实。
“一剑寒霜破锋芒!”
寒霜三剑,内韵如尖,所化冰刃刺触之下,霎时便冻狼颈皮毛。“砰”一声脆响轻若镜碎,梁安只觉剑体缓渗坚物,随后便感泥烂软触,一剑寒意仿似摧枯拉朽般倾泻而下。
惨嚎乍起,彻洞颤鸣,即连狼口涎沫也化冰寒。石生瞅准时机七劲着力繁生,刀影骤显,嘶吼惨嚎嘎然顿止,仅有回声空荡。
“不——!”大当家听辨狼嚎方起,瞬又断止,心神寒懔。一股悲豪衍自胸中,强催内息欲往放声抢去。不料,脚步才踏,一道熊熊风压直指面门而来,青狼悲愤决然了现于色,左臂怒挥直击,却有冰凉尖滑流划拳面。
……
石生见得青狼喝吼欲起,而此一刻正将疾冻狼首斩下,于是偏刀挝转便把硕大兽头挑往声处。
青狼目力难视,只当强敌人折袭,一击之下竟入亡兽巨口。未及明辨,石生刀柄已如尖锤亟轰,正正击其下身丹田。“蓬!”大当家躯方离壁,又复贴岩,只是此时情状惨颜更甚相前。小腹上那凹陷处,仿若气泡破裂一般,微声震魂,便是四肢存力也随化无。
青狼惨白面庞,血水竟似溪流汇在颚尖,滴滴落地。“想我青狼威名赫赫,竟是命时不待,够种便给老子一个痛快!”
石生不答,也未相近,只是眼望缩据岩角怀握狼首的残喘身影,默然不言。
“哈哈哈……咳……竟是个没种的雏!若非当年主上未能亲至,否则你师徒二人早做了药奴!”青狼不听动静,只当石生二人江湖历浅,于是激言相向,望惹其恼,了却自身残命。
“主上?哼,幽骨老儿,自会丧我石生刀下!而你,却还经不得脏我宝刀,自待老天来收罢!”言及黄坤,石生痛感悲情,无由自忆,好似其师受困陆水之影现于眼前。随即甩下恨言,便架梁安离去。
无奈何,梁安虽想手刃贼首于前。可日间倾尽一战,又惊血域,此时更将一身全力施予寒霜三剑,若非拄壁而立,只怕早已瘫坐不起。
二人出得洞外,那风山骤雨已是急至急退,仅有周木繁叶挂落晶莹水珠。
石生捡了一处尚未透湿之地,搀着梁安抵树而坐。为恐周遭湿气侵入损身,耗及更甚,又启残刃合与苍木斩下碎屑以便生焰御寒。可惜草木润露含水,别无他法,只好撕下内衬以作火引。
打理停当,石生本有满腹杂言待吐,但观梁安一态无颜着相,宛已盘坐入定自疗。随从腰囊摸出一瓶药粉,抖落伤臂,也自疗身而去……
不知何久,功行周天,胸间浊闷渐轻。石生转醒四下已暗,架火也趋微光,再待留望,全无梁安踪影,不禁凛然。旋即摸寻岩洞,只见内里晃影重重,似火明焰。料定所想,忙踏入进,可青狼卧抱兽首身姿已作瘫泥,眉间一道细痕极如乍生三目,而前收鞘立影,确是梁安无疑。
“我竟不晓,你有如此杀心……”石生沉语,一面颜色僵木。
梁安听闻所言,依旧背身相对,只把长剑还入软鞘。“我亦直至此刻方知,青狼寨众乃是寻你师徒而去,我梁家众长不过池鱼之殃罢了。”
“……”石生无对,先前愤思瞬化愧意。
“哼!只当我那儿时相伴早丧陆水,自今……我梁安与你再无瓜葛!”
语罢,梁安回身擦肩而去,石生神海如翻五味,竟是驻留不知何往。良久,周身恍若遭封血脉一般,石生拖着麻木身姿,缓步行出洞外,径向林间走去。
挚友相决、生父无信、授业恩师屠困身亡,历历痛忆回放心田。奈何事事机缘,纵有通天本领,又能若何,如能与天相抗,又岂凡虑忧心。
石生漫步,直至踩踏细枝断响,方才惊觉身周簌簌虫鸣,树木参天,浑然不知身在何处。月下透明,无数漏光遮影铺洒林间,教印百态,再与野兽嚎啸,真真渗人胆魄。
石生伫地把望长月,却让如钩银霜再牵杂扰,一时烦乱骤生浅隐焦躁,便连幽寂虫语也化嘈响。正巧此时身侧木后轻声着起,于是刀握掌中脚步疾走,好像一腔凡忧尽化刃尖,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