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车辇上坐的竟是楚涯。
四年拒不见人,众人都以为被关押软禁,甚至于已死的楚涯门主。
而如今楚涯这般大张旗鼓地出行,难不成是向众人暗示着他终于要回来夺/权了?
青城门的众人即今日起立刻人心惶惶,只觉得今后的青城门要变天了。
等到回了住处,萧阑只觉得自己是飞似的逃进了内阁。此时他在跪拜的众人面前那张高高在上,冰冷至极的面容已经彻底僵硬了,身体竟有些微微的颤抖。对于清心沉寂了四年的萧阑而言,今日受到的惊吓实在太大,他觉得他需要几粒速效救心丸拯救一下。
“影柒。”萧阑坐在木椅之上,微蹙眉唤出了一个人名。
那名为影柒之人即刻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阁内,他面部被铁盔遮掩只能看到一双瞳仁,此时恭敬地低垂着头单膝跪在在萧阑的床前,此人便是萧阑一直如影随形的暗卫。
“我昨日醉酒后,到底与楚凌说了什么?”萧阑自己记不清,便只好来问影柒。
“门主可要属下复述。”影柒回道。
“你暂且说来听听。”萧阑又是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他瞬间便想到了幕伍那惊人的模仿能力,这复述俩字着实给了萧阑一定的心理阴影。
“楚凌。”影柒的声音竟然真如萧阑一般,并无二异,隐约还带着一丝醉酒的熏染。
萧阑不由一惊:果然与幕伍同门出来的!这模仿的能力都是一等一的绝色啊!
“你四年不见我,昨日倒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出头来找我。”影柒继续说着,一字一句萧阑恍若真的是在当面听昨夜的自己说话一般,就连那轻微的醉意和愠怒都能听出来。
“够了!”萧阑立刻出声,简直不敢再听。
这话怎么听起来都像是怨气小媳妇在质问自己的丈夫似的,这般听醉酒的自己的醉言醉语心里实在是觉得有几分羞恼。喝酒误事这话果真不假,等等,我的酒量不应该如此差才对啊。
“这些便算了,我可有说什么不该说之话?”萧阑只觉得自己的头是更疼了。
“并无。”影柒立刻回道,都是该说之话。
“那我可有做什么出格的事。”萧阑不由得松一口气,没说什么不对的就好。
“有。”影柒顿了顿,却是给了肯定回答。
“有?”萧阑蹙眉,他不知这个有到底是指何种举动,“我昨日醉酒发怒了?”
“并无。”
“那我骂楚凌了?”总不会是当面说他是小崽子了吧。
“并无。”
“我该不会打他了吧?”萧阑突然不禁小心一颤,总觉得这个可能性也并非不是没有。
“也无。”
“那我究竟做了何事?”萧阑已想不出还有何事算是出格了。
“门主您昨日醉酒后吻了副门主。”影柒不卑不亢,声音低沉沙哑。
萧阑骤然只感觉到大脑里面瞬间的天雷炸地火。
入了夜,泡在药浴里的萧阑仍旧有些精神恍惚,他好似无意间陷入了一个未知的困境之中。这就好比萧阑以为自己终于踏上了一条正道,却只因昨日一晚,这条路就义无反顾地折向了深渊。
此时一枚细箭忽得破窗入了墙。
泡在桶里的萧阑顿时怔住,然后深吸一口气内心愈加崩溃。
楚凌你几时不能来,偏偏挑此刻过来!
推门而入的楚凌耳边听到了碎乱的响声,他好似并未在意只是坐在了木椅上静等着。没过片刻,就见萧阑匆忙地小跑出来,这人慌忙地从药浴里出来,一头青丝披散两肩,还沾染着几分湿润的水气。他的身上松松垮垮穿上一件雪白锦袍,更衬得一张玉颜如琢如磨。
不知是那药浴温烫还是此人太过匆忙,那脸上浮着绯红添了几分血色,耀人眼目。还有丝丝缕缕的药香在空气中随之逸散开来,沁人心脾。
楚凌的手指微颤了颤,瞳仁里似是闪过一抹暗色。
“你怎的出来这么急。”楚凌瞥眼看到挂在一旁的裘袍立刻披到萧阑身上。
萧阑:这还怪我咯?
他这还不是怕楚凌入屋便会寻他,然后又一个被迫的坦诚相待的刺激。
“你来做什么?”萧阑不知这楚凌怎的又来找他了,如今他得知自己昨晚竟然吻了楚凌,心下自然极是别扭。他虽然想解释说昨天那定是个误会,但却一时想不出个理由来。
“我想师兄了。”楚凌的声音淡淡,却恍如昏黄的烛光般在屋里流淌开来。
萧阑顿时一愣。
楚凌现下如此坦然,反倒让萧阑无所适从了。
“昨晚是我醉了,不管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你都莫要放在心上。”萧阑蹙眉说着,此时他也不去思虑什么完整的借口了,只想早早撇清那醉酒后发生的荒唐事。
“好。”楚凌并未反驳萧阑,也只是说一好字。
萧阑抬眼看向楚凌,实在捉摸不透这人到底是何想法。
“师兄的头发乱了。”楚凌这么说着,却是半推着萧阑坐到了铜镜前的木椅上。
萧阑静默地坐着,望着那铜镜内正为他梳发的楚凌,却是不知此时到底该作何言语。
只要这人温柔起来,萧阑便好似永远无法拒绝般。
楚凌望着手中的发丝,眉眼难得这般的柔和,好似那墨色黑夜里流泻的隐隐月光。
“师兄,你四年前与我说,要助我得门主之位可是真心。”楚凌好似忽得想到了什么。
“这门主之位我岂会白白给了人。”萧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