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在此刻,地铁开始减速,晃晃悠悠地要停下,门口聚集了很多要下车的乘客,何书墨避无可避,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朝着他走近了些。
他还是倚着地铁不打开的那侧车门,脸偏向玻璃看着门外,何书墨的眼里,现在只能看见他帽檐下的侧脸轮廓。
好像刚刚惊鸿一瞥时,发现他侧脸很帅,棱角分明。
她一直觉得,侧脸帅是男人的必杀武器来着……
何书墨暗骂自己是个女痴汉,活了十几年了怎么头回发现自己有这么羞耻的属性……
就在这时,车厢里爆发一阵骚动。
因为声音有点响,她顿时把心思从帅哥身上拾起来,抬起头四处看。
刚才那个躺在椅子上睡觉、嗓子里闷闷地说梦话骂人的男人,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了,一手拎着脱掉的西装,领带乱七八糟地解开了一些,浑身酒气,脚下发飘。
车里竟然有个醉汉?
何书墨赶紧往边儿上撤,怪不得从刚才就觉得车厢里有股子浓烈的酒味。
此时,那个喝醉的男人站了起来,颤颤悠悠地迈腿,脸被酒气熏得通红,然后把手摸进西装的口袋里,掏出来一片啤酒瓶的玻璃碎片。
他手里拿着深绿色的、形状尖利的玻璃,忽然开始大声嚷嚷,然后毫无预兆地开始到处乱劈乱砍起来,动作幅度很大。
“这人神经病啊?”
“喝多了吧?”
“赶紧跑,他好像要砍人了……”
周围的人立刻退开了好远,有人低声惊呼。
刚才他还没有动作的时候地铁车厢里就开始骚动了,就在他拿着玻璃碎片边划边横冲直撞的时候,尖叫声四起。
“啊!杀人了!”
“快跑!”
……
毕竟车厢还是很狭小的,人也较多,骚乱一起,就像是惊雷炸了一样,到处都是神色惊恐、慌张逃路的人。
车门口一堆要下车的乘客,簇拥成一群,一边惊声尖叫着,一边往另一侧跌跌撞撞地跑……
有的人跑得慢了,差点就被胡乱劈砍的玻璃片儿割到,整节车厢里肾上腺素狂飙,紧张肃杀的空气里弥漫起此起彼伏的惊恐呼声。
何书墨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害怕,因为那个醉汉动作越来越危险、疯狂,简直已经激动得失去了理智。
这么近距离直面暴力场面,何书墨腿软了,第一反应也是赶紧跟着人群往反方向撤。
可是她甚至没来及挪动腿,那个疯子一般的醉汉就已经冲了过来。
周围压低的惊呼声四起。
“啊!”何书墨大叫一声,被吓得差点肝胆破裂,就连一声尖叫声都卡在嗓子眼断了音……
她赶紧用手捂脸!
就在这时,她身侧忽然伸出一只长臂。
何书墨从手指缝儿里看见个大概。
动作看似很缓慢,但其实很迅疾,她身边站着的那个戴黑色平檐帽的男人从容不迫地把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扣在帽檐,动作缓慢地把自己的帽子摘了下来,接着伸出手臂,动作精准、沉稳,一下子就扣在了醉汉的脑袋上,罩住了他的视线。
然后,迅猛地朝后一拉!
醉汉猛地趔趄,似乎是被帽子遮住了眼睛,拿着玻璃片的手胡乱挥、挣扎,双腿开始乱蹬,身子朝后仰面瘫倒。
但紧接着,几乎是一秒内。
那个男人用自己的帽子把醉汉一下子猛拉到胸前,瞬息间,动作精准有力得犹如精密的进攻武器般,一只修长的手臂已经从身后紧紧地锁住了醉汉的脖子……
细密地用力。
这个从背后绞杀、制服敌人的动作,是致命的。
三秒。
甚至不到三秒
近距离地看见这一幕,何书墨连一次呼吸都没吐纳完。
醉汉被他勒得似乎软绵绵的双脚都离了一下地面,两只眼珠瞪得老大,满脸涨红,面部肌肉颤动。
“呃……”只听见近在咫尺的一声弱弱地,被绞住脖子勒出来的喊声,混合着肌肉撕扯的令人战栗的声音。
醉汉双腿立刻软趴趴地丧失了所有力量,就像是两根软面条般滑下来,随着脑袋一耷拉,“咣”的一声,整个人像是一滩烂泥,狠狠地被摔在地上。
整节车厢安静了。
因为事发突然,刚才的惊心动魄只用了三秒便戛然结束,没人反应过来。
何书墨因为距离太近,只觉得窒息,拼命地大口喘气,朝身侧的人看去。
个子很高,沉默,但却惹人注目。
她只能看见他的侧面和背影,隐约可见他入鬓的剑眉和微扬的眼角……
似乎没有什么表情,冷掉渣的冷静。
周围的围观人群开始慢慢朝这边挪,把四周围出了一圈人墙,好事者开始激动地乱叫。
地铁进站了,在隧道里穿梭的刺耳呼啸声也渐渐减弱,广告牌的斑斓的光线照进车厢里,报站台的女声也开始播放。
他挺拔地站着,这才垂眸往地上看了一会儿,似乎心烦地微蹙了下眉。
然后他缓缓抬起两只胳膊,修长的手指摸上黑色外套上面的扣子,动作干净、果决地把一列扣子全部解开,然后,一把拉开外套前襟,把外套脱掉了。
为什么脱个外套,动作也可以这么帅、这么有男人味……何书墨现在全然忘记了刚才的危险,重点再次跑偏到花痴上。
“你……”她清了清嗓子开口,想问问他有没有事。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