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程车走的路线对向晖来说颇为熟悉,因为他已经走过好几次了,那是通往安素家的路。向晖明白自己这样的跟踪毫无意义,甚至令人反感,可是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跟着。
计程车在安素家附近便利店门口停了下来。安素下车后,转身进了便利店。不过几分钟时间,她从便利店出来,手里多了个小塑胶袋。
才刚踏出便利店,安素便接到葛宇鸿打来的电话。当她在电话中报出自己名字时,安素的心猛地一沉,因为这个名义上的姐姐从未给她打过电话。突然打电话过来,多半是家中出事。而他们家与安素有关系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刘慧。葛宇鸿还未开口,安素的手心已开始冒汗。那一刻,她多么希望葛宇鸿是打错电话。
果不其然,葛宇鸿在电话中告诉安素,她跟刘慧明天来g市。刘慧在老家的医院检查出肺部有阴影,医生初步诊断是肺癌。老家的医疗条件相对落后,她要带刘慧来g市的大医院进一步检查治疗,她让安素先联系好医院。
葛宇鸿还说了什么,安素没听进去,整个人慌了神,大脑处于空白状态,腿一阵阵地发软,似乎再也迈不开步子,难受得蹲在路边。
虽然是晚上,但是住宅区附近行走的人并不少,回家的、出来购物的、散步的、遛狗的等等,来往的人们疑惑地看着她,却无人上前关心。
这年头,不知是因受社会负面新闻的影响,还是人们已变得冷漠,似乎行走在路上的人们都怕惹麻烦上身,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屡传扶摔倒老人被讹的新闻,渐渐地让人心寒。可是如果看到有需要帮助的人因担心惹祸上身而不施予援手,又不禁担忧如果哪天自己需要他人帮助,他人抱着同样的想法时,自己该怎么办呢?这样的矛盾应该很多人都有过。而安素此刻虽非需要他人帮助,但是这种情形,路人同样是抱着不惹麻烦上身的想法。
电话那端的葛宇鸿没有发觉安素的异样,依旧在一桩一件地作着安排。
向晖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安素,看见她接电话,停下脚步,脸色发白,到最后蹲在地上,他猜测着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前后几分钟她就像变了副模样。看着安素蹲在地上的无助模样,他犹豫着要不要上前。他仍记得那晚她那冰冷的眼神,每次想起都让他怯步。可是看着她此刻那无助的模样他忍不住心疼,最终还是打开车门朝她快步走过去。不管对他是怨恨也好,厌恶也罢,他都想在她身边。从今天离开家开始,他就一直有这么个念头,否则他也不会一直跟到这里。
向晖走近后,才发现蹲在地上的安素浑身颤抖。那一刻,他忍不住伸手想将他拥入怀里,可是他不敢。伸出的双手悬在了半空,十指在寒风中微颤了数秒后,最终握成拳。他缩回自己的双手,慢慢蹲下身,轻声喊:“安素!”
安素并没有回应,依旧两眼发直地望着前方,但是手机已被抖落到了地上。
看着她的模样,向晖不禁心疼,“安素,怎么了?”
见她不回答,向晖看向躺在地上的手机,里面传来女人的急切的呼唤。
葛宇鸿在电话那端察觉到了安素的异样,焦急地呼喊着:“安素、安素、安素……你有没在听我说?”
向晖想也没想抓起手机就说:“我是安素的朋友,请问发生什么事了?”
电话那端听到这个声音顿住了,明显的疑惑,几秒后,不确定地问:“你是向晖?”
向晖直接回答是。
葛宇鸿虽然难以置信,但还是很快清醒过来,将刘慧的事情告诉了他。同时,让他嘱咐安素,刘慧还不知道,要她暂时瞒着。
挂了电话,向晖在路边陪着安素蹲了一会儿,伸手想将她扶起。
手刚碰到安素,就见她喃喃地问:“向暖,你说该怎么办?”说着,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
听着她在痛苦中喊的是何向暖,把他当成另一个男人,向晖心里冒酸。他在安素心里从来就什么都不是。可是他没有资格计较,从释净明死的那一刻起,他这辈子就再也没有资格。如果释净明还活着,或许他还有机会公平竞争,现在他连竞争的机会都没有。
十五年来,他不敢想起她,想起她等于是想起了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行。可是不敢想起不等于是将她忘记。感情就是这么奇妙的一件事,你不想起的时候不挂念,等你想起时便一发不可收拾。要不世间怎么会有旧情复燃一说?尽管彭东俊数次明里暗里地提醒他是否对安素仍有情时,他都未承认。这一刻,他才意识到,原来他对她的感情从来就没有变过。哪怕是努力遗忘的那几年里,也从未停止过。只是这感情已不如青春年少时那般纯粹,当中夹杂着沉重的歉疚。
他心酸地安慰自己:没有机会没关系,他现在只要能为她做一点事儿就好。
很快,安素就发现自己身边的人是谁,脸色大变,一把将他推开。
向晖反射性地将她拉住。
安素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放手!”
向晖没放手,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缓缓地说:“安素,别这样好吗?”
“你放不放手?”安素的声音冷得像把刀。
向晖依旧不放手,“安素,我没什么其它意思。”
“你放手!”
“我知道你恨我,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慧姨的健康不是吗?”
“跟你没关系。”说完,她将向晖重重地甩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