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亦扬一出手术室便来到安素的病房。他通过电话与刘慧简单沟通后,预计好病人送到医院的时间,回科室通知急诊科提前做好接病患的准备。
明知道窗外看不见什么,可安素依然不时地看着窗外。感觉今天天黑的特别快,是因为夜幕提前降临还是天正阴沉沉的,她也分不清楚。在知道葛家人着急地将孩子往省里的大医院送时,她便明白这病情肯定非常严重,只是她没想到与妈妈通话后的文大夫脸色会异常严肃。虽然文大夫什么都没说,但是她那一颗心早已悬在半空,变得坐立不安,头疼得更加厉害,连晚饭都没吃几口。
夜幕降临后,一辆救护车驶入了医院。文亦扬还有急诊科的医护人员早已等候在那边。这是一个年龄只有6岁的病患,从楼上坠下导致头部严重受伤。患儿很快就被推入手术室,他的家人忧心忡忡地等候在手术室外面。
在病房里坐立不安的安素头疼越来越严重,脸色发白的不见一丝血色。夏碧珠急得找来医生给她详细检查了一下。医生让她静卧休息,暂停用脑。可是接到妈妈他们已到医院的电话,她哪里有心思休息。
别人她不关心,但她关心自己的妈妈。因为她知道妈妈一直在帮继女葛宇鸿照顾孩子。她首先想到的是孩子出意外,是否与妈妈有关系?如果孩子出意外真的是由于妈妈的疏忽所致,那妈妈非被葛家生吞活剥了不可。
想到此,她的头更疼了。
“安素,你去了也帮不上忙,先照顾好自己行吗?”夏碧珠摁住安素的肩膀,不让她起来。
“不行,我得去看看我妈?”安素边说边挣扎着起身。
“出事的不是你妈,你就放心吧。”
“就怕跟我妈脱不了干系。她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必须得去。你明白吗?”
听到这话,夏碧珠不再拦着她。看着她站起来都直摇晃,急得扶住她,心疼不已,“你这模样怎么去啊?”
话刚说完,就见何向暖推了部轮椅过来。
夏碧珠不再说什么,将安素扶到轮椅上,对何向暖说:“你陪她去吧,我就不去了。”
何向暖点点头。
夏碧珠在病房等了两个小时都没等到安素回来,担心她出事,便找到手术中心去。还没到手术中心,她便听到了一阵悲天惨地的哀号。她心里一惊,加快了脚步,一拐弯就看见手术中心门口几个医生正离去,一对年轻夫妇跌坐在地上相拥着,男的背对着看不清楚,可那女的却是蓬头垢脸哭得撕心裂肺,那模样实在是凄惨。边上一位身穿警察制服的年轻男子神色悲伤地拥着一位失神落泪的中年妇人。安素与何向暖静静地待在角落,她的脸向着手术室的大门,看不见表情,只看到何向暖在她身后侧面站着。
不用说,那对夫妇肯定就是孩子的父母,那中年妇人便是安素的妈妈。那个穿着制服的男子看着面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看这情形肯定是坏消息。她担心安素,却又不敢上前,只是远远地看着。
当听到医生宣布孩子脑死亡时,安素心里惋惜一个小生命就这样急匆匆地离世,除此并无太多的情感。她在这里待了两个小时,除了跟妈妈和哥哥说了几句话外,没有太多交流。相较于手术室内那个病危的孩子,她这点小伤实在不值得他们担忧。而她也并不介意。不在乎又怎么会在意呢?虽然她与这家人有名义上的亲属关系,但是她从未与他们像亲属那般相处过,与那个不幸的孩子也素未谋面,所以她谈不上悲伤。她甚至庆幸孩子出意外与自己的妈妈并无关系,这就够了。这就是她来这里的真正目的。这样的肝肠寸断她早就经历过,所以明白旁人再多的安慰也无用。只是她也不好在这个时候离开,只能与何向暖静静地待在角落。
何向暖回过头看见了夏碧珠,向她轻轻摇了摇头。她很快会意过来,明白自己不适合留在这里,准备先回病房等安素,一回头就看见向晖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她没想到,向晖也会跟到这边来。
葛宇鸿的哭喊声越来越小,依旧悲呛,悲伤过度的她已几近昏厥。
葛宇清扶着刘慧在边上的椅子坐下,准备过去将葛宇鸿夫妇扶起来。
突然,瘫坐在地上的葛宇鸿抬头看见了向晖。她愣住了,两眼发直地看着,嘴里喃喃地说着:“不……不……不……”接着,她受了刺激似的迅速从地上爬起,像一头疯牛般冲了过去,速度快得让身边的人都来不及拦住她。她冲到向晖面前,紧紧地揪住向晖的衣襟,哭天抢地地喊着:“报应啊!报应啊!报应啊……”
被葛宇鸿撞得连续后退了几步的向晖失神地站在原地,任她对着自己大哭大叫。
除了安素,其他人错愕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葛宇鸿发疯似的捶打着向晖,口里不停地哭喊着:“报应啊!报应啊!这是报应啊!可为什么不报应在我身上?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啊……”
此刻,安素的头似乎没那么疼了。她漠然地看着这一切,真的是报应吗?或许真的是吧,只是可怜了那孩子,他是无辜的啊!
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在低低哭泣的刘慧认出了向晖,身体一僵,猛地一个激灵后,惊醒过来冲过去拖住了葛宇鸿,不住地哀求:“宇鸿,别说了!别说了!别再说了……”
几近疯狂的葛宇鸿不停地挣扎着、哭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