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朝歌越狱之事第二天就传遍了燕都,苏牧廷自然也知道了,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将此事告知蘼芜,虽不知她和叔叔到底什么关系,但她总归是投奔他而来。
“他如果被抓住会被处死吗?”这是蘼芜唯一关心的问题。
苏牧廷摇摇头:“不知道,燕王刚不明不白的薨了,还未安葬,太子殿下一口咬定是叔叔弑君,押为重犯,连我苏府都被限制不能出入,所以也不知道叔叔在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叔叔为何会越狱成功,更不知道苏家会不会被此事牵连,蘼芜姑娘,我今早和父亲谈过,因为苏家情势所迫,他想送你到九公子府中,起码会比苏家安全。”
“一切听凭公子做主。”蘼芜一脸忧愁,对自己的安危似乎并不在意。
“还有一件事,是关于茱萸的。”神宫中的尸首虽然身份未辨,但凤古和茱萸已经不在神宫中是事实,凤古有些来头或许有人接应逃了,他一个瞎子应该不会再带着茱萸这个累赘,所以……凤古可能活着,茱萸很可能已经真的死了。茱萸本是蘼芜的朋友,况且人已不再,瞒着也没什么必要。
提到茱萸,蘼芜立刻紧张起来:“茱萸?茱萸她还活着?”
闻言,苏牧廷眉头不可察觉的微动了下,蘼芜姑娘不问茱萸在哪儿,反倒先关心她死没死?而且神色那样慌张,难道她之前所说的“一概不知”的说辞都是骗人的?
“前几日神宫走水,茱萸大概被烧死了。”苏牧廷说道。苏府的人虽不能自由进出,但苏老爷在朝经营多年,眼线遍布朝野,这种小事怎么能难倒他?
蘼芜先是一惊,身体向后晃了晃,随即脸上一片哀戚,忍不住用双手遮住脸低低抽泣起来。
“都是我不好……”蘼芜低声咕哝一句就不停的哭。
苏牧廷劝了两句无用,就说声“保重”推门出去了。
清晨的阳光照进小屋,照在盘腿而坐的茱萸身上,她已经换了凤古留下的粗布衣裳,在屋后的小溪里洗好的头发还没干,一绺一绺纠结着滴着水珠,把后背弄湿了一片,茱萸也不在意,只是仅仅攥着凤古留给她的钱,两串铜钱和几块碎银,不是很多,但省吃俭用的话足可以支撑好一阵子。
钱的难处解决了,真正的难处是她要去往哪里,盘算良久,头发干了她就一边编辫子一边做了决定,向西,按照凤古所说,去晋国,不论怎么样,她总要给自己找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未来的日子是要靠自己的。
绑好辫子跳下床,将钱财贴身放好,小包袱背好,茱萸迈着大步,带着一些忐忑走向她未来的人生。
凤古说过他们很快就会走出树林,果然如此,不过半日路程就已来到开阔地界儿,远处有山,山腰那壮丽堂皇的一片宫殿应该就是燕国神宫,她和凤古几日路程并未离开燕都多远,她也不知道放了那把火要烧死她和凤古的人有没有继续派兵来追捕,一切只能小心行事了。
对茱萸来说,在走出树林之后又走了一天的路程才到达一座小镇已是万幸的事,镇子不大,只有一家小小客栈,茱萸本想花钱要一间房,可转念一想,天色这么晚,她又是独身而行的姑娘家,一定会惹人起疑,退一步说,就算没有追兵会注意到,出门在外鱼龙混杂,单身姑娘被坏人盯上也不奇怪,她还未离开出云山时刘媪那些个在镇子上做老妈子的狐朋狗友经常会来跟刘媪说些乱七八糟的事,茱萸记得清楚,她们说过镇子上那家明月楼新来了个姑娘,样貌气质都是一等,拒不出卖色相,还一直坚称自己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被恶人所骗卖到明月楼,她家人会来接她云云,结果被老鸨打个半死,打了半个月终于服了软,也开了脸,在明月楼先做了清倌,弹琴陪酒,然后几个老婆子又贼兮兮凑在一起说都肯陪酒,离卖身还不就一步?
所以,一想到这些,茱萸就打了退堂鼓,趁着天气还暖和,她还是随便找个地方将就一夜吧,一来安全二来也省下了住店的钱,借着夜色的掩护茱萸正要离开,远远看见一辆混乱载满麦秸的马车缓缓驶来,马车停在客栈门口,小二从店里迎出,和那赶车的打着招呼,车夫大着嗓门说要住店,把马给他栓到后院再喂点上好草料。
这一车秸秆里睡着应该还舒服的吧?总比她黑夜里到处乱窜在人生地不熟的镇子上找落脚处省力的多吧?思考不过片刻的事儿,在车夫把缰绳和鞭子交给小二时,茱萸已蹑手蹑脚走到车后偷偷爬进秸秆堆里。
虽然秸秆有点扎手,但不要钱还这么软,茱萸觉得满意极了,至于店小二把马车赶到后院后马厩里传来的不怎么好闻的马粪牛粪味,对茱萸来说就更不是问题――她可是跟鸡一起住了近十年,还会怕粪味儿?总之,茱萸很满意。
店小二动作麻利的把马卸了牵去马厩喂草料,估摸着停在边上的这车秸秆也不会再有人来骚扰,那她就早早睡吧,明天还要趁人家套车之前偷摸离开呢。
就是,有点饿。进镇子的时候已经很晚,街上没有卖馍卖饼的,有酒馆,她吃不起也不敢进,于是肚子里还是中午填的几颗酸果子和野菜,这会儿听到客栈厨房里菜下热油锅的滋滋声,闻到阵阵香味,肚子跟着咕噜咕噜的叫。
因为时有人来,客栈厨房过了午夜才熄了火渐渐安静下来,茱萸也终于狠狠咽下口水合眼睡觉。
迷迷糊糊中,好像自己被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