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慕用双手比划着瓷枕的大小,“大约这么大,是个宋代的民窑瓷枕,掉了块硬币大小的釉,有道横贯枕面的大裂纹和几道小纹,并没有完全碎裂开。”
“哼,本座那天就应该把它踩碎。”提起封了自己千多年的瓷枕,麒麟珠里的夫诸立刻摩拳擦掌恶意满满,恨不得将对方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许慕捏捏珠子,示意它安静。冤家宜解不宜结,值个几十块钱也好,能废物利用才是皆大欢喜嘛!
“民窑的?”
“嗯,卖给我的摊主是这么说的。”
“呃,如果是真品,普通的民窑货,应该也值不了几个钱,毕竟瓷枕不算现在热追的品类……”胖老板踌躇的搓搓双手,白胖的脸上堆满了为难,“除非属于民窑精品,否则也就是千八百块的事情。”
“千八百块?”许慕瞪着矮自己半头的胖老板,被这个不可置信的消息惊呆然后死机了!碎了还值千八百块?
买来也才七百啊!
他原本只是看到满屋子瓷器“触景生情”的想到自己打破的瓷枕,没想到,居然有意外之喜。幸运女神终于看到自己了么?
胖老板以为许慕对价格不满意,紧张的擦擦额头的汗水,眨巴着挤成道细缝的眼睛哭丧着脸道,“这只是最差的状况,不然,不然您还是先拿过来,看看再说?”
“那您什么时候有空?待会儿三点半左右可以么?”重启后的许慕迫不及待的摸出手机,估算着时间,这是今天最后一件货,领完工资再坐地铁来回的话,应该三点半左右能赶回来。
“可以,当然可以,小店做的是阳道生意,每天都营业到午后五点。”胖老板见他没有生气的意思,松了口气,忙不迭的点头。被幸运感冲昏头的快递小哥,根本没注意到“阳道”的意思。
以人民币为驱动力,许慕愣是把迷你小三轮开出跑车风骚的走位和拉风速度感。三点二十分,他便带着瓷枕重新赶回瓷器店。
店里冷清的很,只有位须发皆白留着山羊胡的老先生正气定神闲的拿着放大镜沿圈足验看两只素面的酒红色瓷盘,胖老板也不打扰他,安静的坐在老位置擦拭之前那个由青变紫的窑变罐。
看到许慕,胖老板赶紧起身,小心的将窑变罐放回靠墙的架子上,殷勤的几步迎到他面前。
许慕心急的从背包里翻出塑料袋包裹的瓷枕递过去,“就是这个。”
因为里面还放着那把匕首和“金”头发,许慕又把塑料袋小心的系好收回背包,好歹也是几十块钱换回来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那是个常见的超市购物袋,除去印着logo的地方,其它地方几乎就是透明的,一碰便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动静极大,突兀的打破满室的宁静。
看盘子的老头被响声惊动,放下放大镜好奇的朝他们这边望过来。
“看我,看我,不要理他们。”一个声音着急的喊道,“老子可是正宗祭红盘,血统最高贵的官窑瓷!”
快递小哥闻声望过去,那个方向,能称作盘的,只有两个釉色莹润的酒红色盘子,一个放在桌上的锦盒里,一个捏在老先生手里,盘面尺寸还没有成人的巴掌长,所谓的记红盘,难道就是这个?
“老子身上的釉是搭配大量的黄金玛瑙熔炼烧制出来的,色泽和光润都举世无双!同窑的一百二十七位兄弟,最后被唐英留下的只有六个,六个!老子是器形和釉色最好的一个!那个土里土气的东西哪里比得上?”
大约是对于被瓷枕抢了关注度十分不满,盘子喋喋不休的抱怨起来。
许慕:………………
真是见了鬼了,难道又是个镇妖器?
镇的还是自恋又话唠的那种!
不对,它口口声声以盘子自居,器物借人气修炼有成,按照周野解释的,应该叫“怪”?
“老子当初可是被摆在……”大约是察觉到许慕的目光,那个声音戛然而止,过了几秒才颤颤巍巍试探性的问,“小白脸,你听得见我说话?”
许慕:= =!!!
谁是小白脸?
“小伙子,你对这个盘子也有兴趣?”老先生摸摸自己寸许长的胡须,笑眯眯的看着许慕。
“不,不,我没见过……记红盘,所以多看了两眼。”遇到这么个能声情并茂的自己表演场脱口秀的盘子,不多看两眼就怪了!
“一眼就知道是祭红盘,小兄弟果然是行家。”老先生清癯的脸上绽放出遇到知音的光彩。
许慕:………………
记红盘什么的,其实都是它自己说的,我连记红是哪两个字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快递小哥羞愧的挠挠耳朵。
“我去年收了对祭蓝,今年还想收对祭红。这两只盘子我来看过三次了,器形工整,胎泥细致,釉色盈而不空,润而不浮,很像乾隆早期的风格,但就是太亮。再看底款的青花料,又有些偏乾隆中期的艳蓝色,而且是非常少见的双圈款。人老了,几十万的东西,有点拿不准啊。”
胖老板也不知道是兢兢业业的忙于帮许慕验看瓷枕,还是不想参与讨论,一直没有搭腔。
几十万!!!
许慕被这个价格吓了一跳,呃,好吧,它瞧不起七百块的瓷枕也是有道理的,毕竟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若是瓷器界有个福布斯榜单,就算它不能像元青花鬼谷子下山罐那样荣登三甲价值过亿,榜上有名还是极其有机会的。
“真的,是真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