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梅见舒望瑾终于妥协,不由笑眯眯的双手奉上了那个柚子皮和那把匕首。
“我有十几年不曾雕过剥碌灯了,手艺不好,还请林姑娘不要嫌弃。”舒望瑾接过了那个柚子皮和匕首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愁苦表情。
林梅帮舒望瑾点燃了桌上的那盏灯,接着便双手撑住下巴百无聊赖的坐在那里看舒望瑾纠结了许久。
“我说……你到底什么时候动手啊?”林梅打了个哈欠,看了会窗外的明月,虽然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但是今晚的月光却是比前几晚明亮许多。
舒望瑾右手拿匕首对着那个柚子皮比划了许久,双眉之间的褶子夹得都有了深深地刻痕,他神情凝重,终于下了刀。
林梅不禁瞪大了双眼看舒望瑾下刀,生怕眨了一下眼睛便错过了那鬼斧神工的每一刀。
许久之后,舒望瑾从袖子里取出锦帕擦了擦额际的细密冷汗,轻吁了一口气,挺满意自己的刀工的。
“林姑娘,如何?”舒望瑾摆弄着手里雕刻好的柚子灯,觉得这东西虽小,但是雕刻起来也不甚容易,因此心里还是挺自得的。
“……”林梅看着舒望瑾手里的那个被摧残得缺破不全的柚子皮,忽然发现,原来再聪明的人也有不擅长的事情啊……就比如,舒望瑾,做生意他可以叱咤风云,但是雕一个这样的小玩意却是让人……不忍直视。
“额……挺漂亮的。”林梅违心的说出了赞美的话,这才知道什么叫自作自受。
舒望瑾从书房的隔间里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琉璃盏,点燃之后将它放进了柚子皮里面,顺着镂空的花纹,点点微光透了出来,看起来并没有先前的那么丑陋了。
“舒舟说……你以前和现在不一样……”林梅拿起了那盏柚子灯,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舒舟先前告诉她,舒望瑾小时候非常顽劣,只是在二少爷舒闻瑾死后,舒望瑾也因为打击过大而疯癫了,那个时候舒舟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厮,因此也不是很了解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之后舒望瑾疯症渐好,人也更加聪慧了,但是舒老爷却不知为何冷淡了舒望瑾。
舒望瑾闻言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起来,眸色深沉,“我少时不懂世故,得罪了许多人,二弟与我是双生子,容貌一模一样,那些人便以为他是我,将他给掳去了,等到爹娘找到的时候,二弟已经……断气多时了。”
那个时候舒望瑾还只六岁,亲眼见到和自己长相一样的亲弟弟惨烈的死在自己面前,呆愣了好几天之后便疯癫了,舒夫人那个时候天天求神拜佛,泪珠儿都快流干了舒望瑾才清醒过来,整个人却是沉稳了下来,再也不像从前那般顽劣好动了。
舒老爷从小就偏疼小儿子舒闻瑾,因此自那件事情之后便一直对舒望瑾冷眼相对,哪怕舒望瑾几年之后帮舒家争取到了皇商之号,舒老爷也没有对他赞赏半句。
当晚深夜,林梅才回了倚帘居,便找来了舒舟和卿影,身上背了个大包袱,偷偷摸摸的左瞧右瞧,见周围都没有人这才轻吁了口气。
“林小姐,你这是?!”舒舟看林梅这个样子不由大惊失色,他家少爷还在修文院里面吃苦受难呢,林梅这厢就想着要卷包袱逃离了?
卿影依旧冷冷淡淡的看着林梅,不言不语,但若是林梅真的打算卷包袱逃走的话她是一定会把林梅打晕的,要是林梅走了,舒望瑾答应她的事情就没有希望了。
“看……”林梅没有注意二人怪异的神色,兴冲冲的当着他们的面解开了包袱,向他们展示里面的宝贝,“纱罩、竹筒、竹签,等下我们还要打灯笼去。”
舒舟眉眼抽搐的看着里面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林小姐,你是要去?”
“捉蛐蛐呀,看不出来吗?”林梅又将包袱给系上,抬头看了舒舟一眼,“我听说最近京城里有一场斗蛐蛐的比赛,舒老爷不是喜欢斗蛐蛐吗,我小时候抓蛐蛐可厉害了,要是抓到了厉害的蛐蛐,指不定舒老爷一高兴就免了舒望瑾的罚呢。”
舒舟和卿影默然无语的对视了一眼,心里微微一动,舒老爷爱斗蛐蛐这在京城是众所周知的,说不定捉到了少见的蛐蛐真的能让舒望瑾提早些被放出来。
“舒舟,我白天看到府里后面有一座竹园,那里面晚上肯定有很多蛐蛐。”林梅捣鼓了一下包袱里的东西,便将包袱背在了身上,一人发了一柄大灯笼,接着就开始往后门溜。
“你说的是那座筱竹园?”舒舟皱了皱眉,有些迟疑,“那座筱竹园是二少爷以前最爱去的地方,现在早就荒废了,那个地方是舒府里的禁地,舒府家规里面便有这样的一条,若是擅入者,便要赶出府去。”
“禁地?”林梅望着前面的那座竹园,在这黑黝黝的晚上,舒府里到处是烛光,只有那处依旧还是一片幽静,一片黑暗,“那……反正现在是晚上,我们去那里捉蛐蛐谁知道呢……”
卿影冷冷的瞥了舒舟一眼,接着就径直往那里走去,“林小姐,我们走吧。”
“我就知道卿影你肯定会陪我去的……”林梅跟在卿影身后,踩着她的脚步绕开了那些巡府的家丁,走了很远才回头望了眼还站在原地纠结的舒舟,小声做着口型,“还不过来?”
舒舟叹了口气,真是觉得自己择主不慎,不仅亲主子不好伺候,就连这未来主母的性格也和寻常小姐不一样。
三人好不容易避开了巡逻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