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中至盛二年的正月十六这日,东京消息纷至沓来。
当听到赵桓当真要搞什么御驾亲征,并且还任皇太子监国,甚至将王黼都算在辅政大臣之列,所有人都是惊讶不已。
当然了,这个“所有人”里自然也包括了黄杰,他虽然很清楚王黼是如何跟赵桓搞在一起的,但赵桓能把王黼相信到这个地步还是大大的超出了他的预料。
东京与黄州相距虽然千里,但经过这么多年的布置,黄杰的信道比起官府的六百里加急和军队八百里飞递早已不遑多让,千里一日也是等闲,因此这正月十五早上下的诏书,到了正月十六的早上黄杰便也知道中午时分从封丘门出发的皇帝仪仗当夜便也歇在了封丘。
赵桓看起来是铁了心要御驾亲征了,按照以往皇帝出巡的规制,本该是出行之前先派前锋探路,再由皇帝仪仗的先导部队拱卫道路,然后更要前后左右四军在列,护送着皇帝车辇缓缓前行,一日之间能行上二十里这都算神速了。
而这一次他却是直接来个强行军,竟然就带着一万五千卫军便直奔距离东京足足三十里的封丘县城下,若是当真按照这个日行一舍的军队标准来赶路的话,那么去往开德府来回也不过二十日时间,看样子他还真打算快去快回。
得了这消息的种师中虽然有些急切,不过黄杰却是叫他莫急,反正他秘密前来黄州的事情外人也不知晓,而赵桓升他为河北诸路副都统制的诏书待走去雄州再转回来至少也要一月时间,倒也真不急这一两天。
十六这日,黄杰便也带着种师中等一行,就在龙山书院中转了一转,十七里一早也才驾了长车将他们一行引去了雷山。
此时的雷山别院之中,倒也是依旧雷声隆隆,黄杰也不含糊,直接引了众人便直入了学院的炮库之中,便指着库中数十架闪闪发亮的崭新铜炮道:“临清一战之后,火炮工坊日夜加紧浇铸,所得便都在此了!”
众人翘首来看,但见库房之中纵横排列着差不多三十余门轻重火炮,便叫众人自然瞧得两眼放光,倒是种师中与折可适二人瞧了之后,却是面显喜色,互相对望一眼后,折可适便也开口道:“贤侄,可是尽数都与我等?”
黄杰点头道:“一共三十二门,十门重炮,十二门轻炮,以及十门远程炮,如何分配自然由种家大公定夺。此外,这一科学院中结业的炮兵也尽数带去便是,虽然只有六十人,倒也足够操持这三十二门火炮。”
种师中听得高兴,不由欣喜的上前来瞧看,抚着一门重炮的炮身不由问道:“此物甚是犀利,可谓国之重宝,只是浇铸起来委实太过复杂,家兄在雄州寻了不少铸匠、铜匠想要设法仿制,人伤了不少,竟然一具都未铸成。”
黄杰听来也是不以为意,点头道:“此物夺天地造化,自然不是轻易可成,便是在黄州也不过十中取一,一具的造价差不多逼近万贯,更别说弹药的用料所耗也是不菲。”
随后黄杰又领众人去了弹药库查看,但见库中各式弹药林林总总,数量也是不少,此外还有震天雷、火药箭等兵器,直瞧着众人都是咂舌不已。
待引着众人瞧完看库房,黄杰又领着众人前往工坊查看,便也才见制造各式火炮和火药兵器的工坊位于雷山深处,互相之间间距甚远,尤其是专门用来铸造火炮的作坊所在,更是在雷山之中一座巨大山腹之内,被称之为铁炉堡的地下堡垒之中。
入得铁炉堡后,众人也才瞧见,这铁炉堡的占地甚大不说,里面更是人头攒动,呼号声声。瞧着这般景象,便是种师中都咂舌不已,便也惊叹来问:“造此火炮,竟要凭多人手?”
黄杰便与众人解说道:“要将一门火炮铸造出来,须得经历选矿、研磨、冶炼、配置、复炼、化汁、浇铸、回火、打磨、抛光、测试等等工序,”
说着领了众人来到一间巨大的熔炼室前,老远便也感觉到一股股的热浪从室内喷涌而出。由于还是在正月里,黄州的天气也算寒凉,众人都穿着厚重的冬装,可如今被这热浪一吹,顿时也就举得浑身上下冒出了热汗来。
黄杰也不敢叫众人进入,便远远在室外解说道:“此间为冶炼室,铸造火炮所需的铜料,乃是来自上杭紫金山钟寮场的铜粉矿,经选矿、研磨等多道工序后,便送至此地熔炼,须得以文火熬炼至少三七二十一日之后,才能送至配置室根据用途配比加入铅、锡和锌,再送至复炼室进行复炼。”
瞧着种师中一脸的凝重,黄杰便也笑道:“大公可是寻来铜匠,直接造了模制用熟铜料化汁浇铸?”
种师中面色一窘,倒也承认:“起先寻的是河北有名的制器匠师,直接用了府库中的铜料来浇铸,虽然铸出来的炮具得其型,却扛不住药子爆燃的威力,放上几次便要裂开变形,后来家兄又从河南寻来几位铸钱的大匠,如今倒也还在研究……”
黄杰便也笑道:“当初大公提议仿制时,小子故意不借匠师,倒也不是秘技自珍,乃是希望借了大公之手,看看能不能摸索出新法,如今看来此事还需小子与些助力才是,二公这次回去,便带些铁炉堡的匠师一道回去吧!”
此后,黄杰便又带着满头大汗的一群人在铁炉堡中转了一转,领了众人亲眼来瞧这火炮的铸造当真不易之后,这才打道而返。
待回到黄州后,因为种师中急着赵桓北狩之事要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