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山难容二虎,表现的再温文尔雅,令人如沐春风,也改不了自家主君唯我独尊的霸道本性,越瑾意怎么可能容许郁羽陵这位过气的大都四杰,再把手伸进他的盘子里来。
郁羽陵想要回归大周,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臣服于越瑾意,但郁羽陵与先帝一世知己,君臣相得,又怎么会愿意屈居于他人之下?他的畅想也只能是他的畅想。
又或许是他心软了,不愿意再打扰郁羽陵隐居于乡野的理想,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活法,正如他愿意为大周而死一样,说不定厌倦了风风雨雨,波云诡异的朝堂,郁羽陵也只想平平淡淡度过一生,既然这样,不如全了郁羽陵的心愿,好歹,郁羽陵也曾经称呼他一声大哥。
所以他让郁羽陵走,既然留不住,那就干脆利落的走,再不走,按照他那位主君的性子,郁羽陵除了臣服和死之外,别无他路。
“我走,那你呢?”郁羽陵自是不知道日连脑海里的万千思绪,也不知道他难得的善心,只淡淡反问道。
“我?”日连苦笑一声,“越大人把正德门交给我守卫,我自然是誓与城门共存亡。”
见到日连这副模样,郁羽陵心底反而自觉无趣,日连那句大哥的自称,又让他想起了那些自己埋葬已久的往事,这让他又怀念,又痛恨!这好像是往事在他身上刻下的印记,令他郁羽陵一生都难以摆脱,提醒着他要为大周喜,为大周怒,即使是隐居山野,也不忘家国。
他收了他那吊儿郎当的神情,懒懒散散的脊背挺直起来,眼皮掀开,郑重凝视着仿若大彻大悟的日连,再一次认真询问道,“你真的让我走,好歹我也是个宗师级高手,能派上不少用场,要知道,日连你这回让我走了,你可就死定了!”
“而且你刚才一直借着嘲讽的话激怒我,不就是希望我一时冲动,打破誓言,回到大周吗?为什么现在你要死了,却又愿意放弃了?功亏一篑,不觉得可惜吗?”
“你就当我觉悟了吧?”日连不耐烦的摆摆手,冷声道,“还不滚,你再拖拖拉拉下去,说不定我就后悔了!”
“算了!”郁羽陵从来帅不过三秒,严肃的模样没维持三秒钟,就只见他挺直的脊背一下子又耷拉下来,眼皮也懒懒垂下,恢复了原先懒懒散散的模样,他无所谓道,“不论你是故意还是真心要我走,爷我都不走了,爷我可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花娘,既然叫你日连一声大哥,这大周,爷我还就留定了!”
见到郁羽陵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纨绔样子,日连当真是哭笑不得,但与此同时,对着郁羽陵这样的表现,日连又有些怀念,他既然自称是郁羽陵的大哥,那自然不是没有缘由的。
在郁羽家族尚未离开大周之前,郁羽家族和日连的家族常有来往,郁羽陵年纪比他小,偏偏又极为聪明,但日连,白长了一身大块头,却没郁羽陵那么多心眼,常被人骗,而那个骗子,往往就是郁羽陵。
那时候,郁羽陵年少轻狂,常常喜欢用恶作剧戏弄别人,每次被人追杀,就叫嚣着爷不怕爷不怕,而他日连,就时常是遭殃的对象,但每回被郁羽陵弄得心头火起的时候,只要郁羽陵回头乖乖叫他一声大哥,他作为兄长的责任感就会爆棚,忘记郁羽陵的可恶之处。
可以说,郁羽陵方才话里自称的“爷”,寄托着日连和他少年时代充满温暖的回忆。
但日连不知道的是,郁羽陵故意用这样的语气讲话,本就是为了借势激发出日连作为兄长,对自己的爱护之情。
感情是需要维护的,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久不联系,随着时间的流逝,再浓厚的感情,也会变得淡薄,郁羽陵知道,当初他的归隐,是日连难以忘怀的背叛,想要抹去这道耻辱的印记,但有什么,是比临危之际,不离不弃更好的呢?
从一开始郁羽陵就在算计,郁羽陵的心机何其之深,怎么可能喜怒溢于言表,除非他又带上了他的那些性格面具,准备来算计人。
说实话,郁羽陵的算盘当真是打得无比精明,简直让世上最狡猾的商人都望尘莫及,首先,郁羽陵既然要重回大周,顶着欢迎的目光和英雄的光环,总比人家含着半信半疑的眼光看你更好,而这,就需要日连作为联系的中介。
如果一发现天一战阵的威力难以抗拒之时,郁羽陵就主动选择留下,日连或许会感动,但更有可能觉得郁羽陵本就应该留下,为他当初对大周的背弃而赎罪,起不到最好的效果。
唯有在日连原谅郁羽陵,让他离开以后,郁羽陵再选择留下,才能让日连在心底真正感到震撼,而郁羽陵留下的同时,他还顺势用以前和日连的兄弟之情玩了一把煽情,双管齐下,任日连再厌恶他当初的背弃,现在也不得不对他郁羽陵掏心掏肺。
显而易见,郁羽陵的目的达到了,此刻听到郁羽陵久违称呼,年少美好的往事转瞬之间就被日连忆起,一幕幕温情的回忆宛若历历在目,一股股暖流从日连的心里涌现,流淌不息,
日连神色一愣,豪气顿声,随后豪爽大笑道,“好!好!好!今日,就让我们两兄弟联手抗敌!看看我们的宁王殿下,究竟有几斤几两。”
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可见日连心中有多高兴,从这一侧面,也可见郁羽陵之心机深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