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浓,秋月下的黄土路,愈发小而窄。
旷里清寒,远远有犬吠远来。
占地不太广的陆府别院已在目力所务范围内,段勉暗暗吁口气。
勒转座骑,段勉抬眼看看庭院深深,向邓叶和王平道:“你们守在这里,我很快回来。”
“世子爷,小心。”
别院的护卫根本就是滥竽充数,跟益城陆府不能相提并论。段勉一笑置之。
他提气跃入墙内,四周一片漆黑,幸有天上微月照明,不然真成伸手不见五指黑了。
他认路的本事也不错,很快就按记忆中路线悄悄摸去。
院子小巧,墙头更矮。
秋风卷起柘枯枝残叶从脚面滑过。
段勉四下打量,略有奇怪:怎么没有巡夜的婆子?大小姐的院子不是应该巡勤快点吗?此处黑的更加幽深。
没有想多,他跳进内院,直奔正房正室。
屋里还亮着一盏孤灯,晦暗不明。
段勉微喜:这丫头还没歇息?转念又微惊:只怕服侍的丫头也在身边吧?
迟疑少许,他凑近竖耳倾听,内屋并无半点声音。
于是,老调重弹,向窗格投掷石粒子。
‘咚’的清脆声在这黑夜格外刺耳。
“谁?”全神戒备的陆鹿低声喝问。
没等到回应,她就更加警惕了,摸摸袖中剑,还拿起桌上沾水的布,防止有什么迷粉之类的东东好遮掩一下。
‘咚’又是一声敲击。
陆鹿忽然思忖:别是段勉吧?
虽然不希望跟他有交集,但今早他才帮着收拾烂摊子,于情于理都要见上一面。
她这回放软音调又问:“什么人?”
窗格印出一个男人身影。凭着这些天的接触看,轮廊是段勉。
陆鹿大松口气,跳到窗边,轻轻推开窗,迎面撞见一双幽黑眼眸中。不是段勉是那个?
“进来。”陆鹿小心勾手。
“呃?”段勉神情一僵。
这样,好吗?进一个女子闺阁,他想都没想过独宠倾绝弃妃。
“外面冷。”
段勉勾起唇角。没想到她会这么体贴。
“你知道我怕冷。有什么话进来说。丫头婆子都打发远远的去了。”陆鹿毫无顾忌的招手。
段勉再度僵面。
不过,陆鹿如此热情相邀,他也不再推却。与其把她约出喝西北风,倒不如入闺房一叙。
利落跳进屋里,段勉还有些难为情,也不敢过度打量姑娘家房子。安静的站在一角。
陆鹿将窗户掩好,回身拨了拨灯。问:“赶得很急吧?要不要喝水?”
“呃,谢谢,不用。”段勉拘谨不安。
陆鹿也没客气,直接小声问:“那两人处理的怎么样了?”
“你放心。她们都招供了。暂时押在益城的某个落脚点。”
“哦。就是你们在益城的秘密落脚点。这样好吗?”
段勉轻笑:“那依你说怎么办?交由官府追究?陆府和杨府的面子还要不要呢?”
陆鹿想了想。问:“你说悄悄转交给我爹怎么样?”
“陆大老爷只会震惊,然后想办法掩下这件事。”
“倒也是。家丑不可外扬。就算我差点被废,他也不会在意。只想到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段勉深以为然。
“但是。你们押着,岂不是个累赘?”陆鹿斜眼瞅他。
段勉不置可否的笑笑:“放心,我们不会养闲杂人。总有用得上的是时候。”
陆鹿瞅了他两眼,似懂非懂。
但是,她一向把人往阴暗面猜,还是小心翼翼确认:“这么说,我可以完全置身事外了?”
“嗯,你不用管了。”
“三克油。”陆鹿巴不得了。善后善的这么好,她也就不操心了。
段勉不懂,皱眉问:“这是什么话?”
“哦,是,乡庄那边的,方言。感谢的话。”陆鹿眼珠一转,随口就扯。
是吗?段勉觉得怪怪的,有这样的方言吗?
于是,气氛冷下来。
陆鹿为了表示感谢,还是勤快的泡了杯热茶,端到桌边,热络笑:“坐吧,别老站着呀。”
段勉很不好意思,双手握紧又松开,低声:“我,我站着就好。”
“好吧,随便。”陆鹿从来就不是那种客气过分的人。
只是,没什么共同的话题了,这么干瞪眼也不是个事北京,无法告别的城。。
“段世子,你还有什么事吗?”陆鹿期期艾艾陪着笑脸问。
“有。”段勉左右转头,确信隔墙无耳后,压低声音道:“有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不过,在这之前,我想确认一件事。”
“你问。”
“尊府要为你办及笄礼?”
陆鹿坦然:“是呀。这在益城可能不是秘密吧?”
段勉抬眼深深看着她:“你可知为什么?”
“呃?”陆鹿苦着眉头,沉吟了下才答:“陆府益城首富嘛。为一个不被待见的嫡女办成人礼,不需要特别理由吧?”
“是吗?”
“可能,我爹想弥补亏欠呢。”陆鹿讪笑又补充。
段勉抚额,摇头。
“据我所知,并不是。”
陆鹿眼睛一下瞪圆。
咦?难道他们的暗桩眼线是陆靖的心腹成员之一?
不过,她虚心好学低声问:“那真正原因是什么?”
“联姻。”段勉强挤出这两字。
陆鹿没什么激烈反应,只是嘴角撇了撇,暗忖:无聊!
后知后觉感到不对劲,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