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道临和他的一群女人在虎山正院设下丰盛宴席,恭敬地把笑容慈祥的紫阳观玄青道长等前辈迎入正堂,师伯、师叔们原本还为朱道临没有女人操心,此刻面对满屋子争相斗艳的绝色美人,终于明白朱道临为何一再婉拒为他找几个丫鬟暖床了。
趁下人们布置晚宴之际,精于相术的大师伯玄岳与朱道临的师傅玄青商量过后,以参观卧室摆设为借口,把朱道临叫进内室,郑重询问他到底打算娶何人为妻?
朱道临暗叫不好,但还是如实禀报,明确指出自己要取的妻子是二月初一满十六岁的小影夏玉颖,然后将夏玉颖的身世以及她父亲母亲的名字、家庭情况、官职与死因等等,详细告诉师傅和师伯,请求两位前辈同意自己迎娶夏玉颖为正室。
听完朱道临的陈述,再看朱道临一脸紧张的样子,大师伯玄岳和师傅玄青开心地笑了。
玄岳道长欣慰地告诉朱道临:“虽然此前我们已经从你送来的生辰八字中,算出小影姑娘与你实乃良配,但今日见过之后,方知此女无论相貌、骨骼还是其命格均属罕见,用通俗的话说是人太俊、命太硬!”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小小年纪就遇到家破人亡的惨祸,然而经此大难,此女便脱离苦海,从此一生坦途,十年之后更是吉星高照,贵不可言……有她做你的妻子,我们都放心了。”
“几位姑娘都不错,只是徐拂身有暗疾,阳气不足,往后你多照应一些,千万别让她受寒,住处尽量安排在楼上向阳方位;如烟姑娘端庄善良,表里如一,做个爱妾不委屈你,值得你信任;唯独年纪最小的柳丫头和媚丫头。你记得多点儿管教,切不可太过宠爱……”
“这两个美人坯子天生媚骨,极为妖艳,说得难听点儿。正应了这样一句话:蚀骨的美酒,刮骨的钢刀啊!所以将来在房.事上,你还得多加节制,要想左拥右抱,夜夜笙歌。从现在开始就得加紧练功。”
“回头等观里派人采买的药材运回内药房,我和你大师伯为你配制些滋补药酒,供你日常饮用。”师傅玄青谆谆叮嘱道。
朱道临连声致谢,心中却是暗暗称奇,没想到自己的师父师伯功力如此深厚,见个面就能把一个人说得八九不离十。
不过朱道临并不觉得需要服用什么滋补药酒,倒是对观里内药房派出去购买各种药材的事情一直很上心:“师傅、师伯,弟子需要的麝香、熊胆、冬虫、夏草和牛黄等药材,大概何时能买回来?”
玄岳笑道:“如果你只要半斤八两,内药房什么时候都有。可你要的这几种药材数量实在太大,动辄百斤以上,为此我和你二伯几个特意致信茅山祖庭、武当真武宫、江西龙虎山和万寿宫,请求同道代为购买,来来往往的折腾,至少也要三五个月方能陆续送到,岂能急在一时?”
玄青想起了朱道临委托的大事:“我和你师伯、叔叔们反复商讨之后,决定把我医卜门传承千年的医典药典、针灸之术、上千个古方重新整理一遍,想办法从茅山祖庭藏经院里,借阅一批密藏药典加以丰富。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然后细分为《上清医经》、《百草补遗》、《紫阳针经》、《紫阳药经》和《太乙心经》,刻印两百套。作为我医卜门子弟必修之功课,到时候拿出一套让你送回去就是了。”
“谢谢师傅、师伯,这样弟子就放心了,有需要弟子出钱出力的地方,师傅和师伯千万别客气,哈哈……估计外面等急了。有什么话师父师伯尽可边吃边说,请!”朱道临笑容可掬地侧身恭请。
玄青和玄岳都笑了,说了句“这小子越来越滑头了”,便满面春风地和朱道临一同步入正堂。
虎山正院的正堂里杯盏交错,笑声朗朗,金陵城内的莲花坊周家花园里却是气氛凝重,极为压抑。
随着了解到的内幕消息越来越多,野道士朱道临的背景越来越清晰,原本满腔怨恨骂声不绝的八名周家门人和五名儒林挚友惊骇之下,先后闭上了嘴。
主位上,脸色焦黄的周老状元连声叹息,再次捡起茶几上的信函轻拍几下,等满堂之人肃静下来,他才有气无力地感叹道:
“原以为江宁县令避而不见,纯属推卸责任,明哲保身,如今看来,他派人送来的致歉信中所言之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唉,之前老朽疏忽了,没把那个野道士赈济数万流民的事情,与其有恃无恐的做派联系起来推敲,误以为那野道士只是依仗朝天宫和茅山派的声威,与魏国公、隆平侯等勋贵沆瀣一气,暗地里走私海货,大肆敛财,没想到他还傍上了当今皇帝宠信的家奴吴景贤。”
“怪不得金陵城里素来相交不错的几位知府、知县,无一人敢插手此事,唉……罢了、罢了!我这张老脸也已丢尽,后天一早就悄悄乘船回去吧,无谓再给人平添笑柄!”
“恩师,您老千万不能气馁!”
吴昌时折腾了一天,走了十几里路,还一路高声陈述冤情,此时不但声音沙哑,连腰也挺不直了。
全程参与的侯方域略微思索,上前一步慷慨陈言:“决不能就此罢休!否则日后我等如何抬起头来?”
话音未落,其他几位复社骨干纷纷附和,周家的几个子侄也来了精神,纷纷发誓绝不退缩,等会儿分头出去,联系所有能联系到的同窗学友,聚集更多的人,把声势搞得更浩大一些。
一直默默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