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回
他心情没有半分表露出来,即使看出秦英洒酒乃是故意的。? ? ? ?.?r?a?n??e?n?`这个顾大人用手巾擦尽了酒渍后继续殷切地往她杯子里续酒。
秦英捧着重新装满清澈酒液的杯子有些犯难。
她刚才泼酒是在试探他。只见他极为机敏地侧了侧手腕,没有让酒液触碰到自己的皮肤,秦英便知这酒有毒。
她是喝还是不喝?
不喝就显得她这做客做地没诚意,喝就怕自己现在一点优势都抓不到了。
犹豫当口,秦英僵硬了脸色。性命攸关之时,她嘴角的笑意再也挂不住了。毕竟她从骨子里来说还是个很怕死的。
顾大人好像看出她的心思,眉眼一挑静静等着她做出选择。
如果她乖乖喝了,就证明她不知酒有毒,或者她明知而以身试险;如果找理由推脱,就证明她知道酒有毒,要与军府实打实地作对。
这两者都关乎军府要如何应付秦英,以及怎么完成侯君集的吩咐。
秦英深吸了一口气,想自己如今根本没有本钱,明面上与军府对着来。这酒不喝不行。
于是她一只手端着杯子一只手以袖掩面,仰着头就将辛辣酒液灌了进去。
谁成想刚入口一点就被崔姓少年夺了杯子,秦英嘴里的酒液还没咽下去,猛地呛住。
崔姓少年此时没看秦英那涨红的双脸,径直举杯对顾大人道:“请恕罪。秦大人身上还有旧疾未愈,实在无法应酬。崔某暂且代饮如何?”
顾大人想到秦英与崔姓少年是一伙的,谁来做军府的人质都无关系,便点了点头应允。
秦英一手拍着胸口好容易顺了气,转眸对崔姓少年横眉喝斥道:“座上之宾是我,你一个小厮在这里凑什么热闹。”
也不由他分说什么,秦英一口气喝完就将杯子掷在了地上,之后定定地注视着顾大人。
那三足酒觥在桐木地板滚了两滚,发出的响动甚至惊了四座。
顾大人意味深长地回望着秦英,拱手施了一礼就起身,走往别处敬酒了。
或许是因为她掷了杯子,此后宴上再也无人敬酒于她。
夜宴整整持续了半个多时辰,秦英倚着手臂侧趴在案上不言不语,开始崔姓少年不知她是中毒难受,自顾自地夹了好几碟子饭食填饱肚子,见她依旧保持着安静模样,再不能熟视无睹,伸手轻轻推了她一把。
秦英随后睁开双眼,有气无力地扯住了他的袖子,在他手心写了几个字:帮我查一下灌我酒的那人是谁。
他会意,拂开了袍子离席,表面上是到厅外透风,实际上则是去打听宾主名单。
下午秦英虽然是捉弄了崔姓少年三番两次,不过读书人如崔姓少年,向来都以圣人君子标榜,现在也就不计前嫌地原谅了秦英。
她将身边的他支走了,遥遥地望向左席的顾大人,想道这个人心机深沉如海,日后定要时时提防。
一刻左右崔姓少年回到席上,对秦英眨眼,示意自己知道了顾大人的身份。
宴罢秦英是被少年费了不少力气扶到车驾上的。
他气喘吁吁地整理着自己的袖褶,抱怨道:“才喝一杯就醉成这样,真难相信你是凭着这样弱不禁风的身子闯入仕途。”语气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幽怨。
他和秦英差不多身量,想来他们的年纪相差不大。然而两者的官阶相差整两品,这让他有些意气不平。
“幽州的酒劲大,和长安那些甜酿没得比。”秦英摆了摆手,叫少年凑近些后口述了他一个方子。之后就将头靠在硬邦邦的轩窗边缘,昏睡过去了。
少年以为这是醒酒汤的方子,所以也没有多想。
到城中的铺子抓药时,经过了掌柜提醒,才晓得这方子里还有些抑制迷幻物的药,心里忽然五味杂陈:明明相差不了多少岁,她这莫名的庇护是怎么回事。
吃力地将昏睡不醒的秦英送进了厢房,崔姓少年借了药锅给秦英熬药。
熬完了端进去时,他对厢房外的诸守卫半真半假地道,这汤药是为了医治秦英的旧疾。
硬灌了秦英一碗汤药,忙前忙后的崔姓少年累得不行,想这伺候别人的活计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
记得秦英曾对自己说过,她以前做的是药藏局侍医,太子殿下一天三顿的汤药都是有她亲自侍奉的。
伺候一天他都受不了,想想秦英侍奉太子殿下一个多月,他的意气就顺了许多。
第二天他为秦英熬了汤药。可她还是人事不知的样子,崔姓少年甚是担忧。
厢房外有重兵把守,两人清醒着都没法子离开,别提一个人昏迷了。不过他忘了事情也可倒过来考虑。既然走不了,何妨多住几天不要钱的邸店?
崔姓少年一边担心自己会不明不白地被困在这里直到死,一边磨牙念叨秦英行事太过鲁莽激进。
此时他已经隐约猜到了秦英为何要隐藏真实面容,混迹在幽州城中。
昨天夜宴上对秦英敬酒的,是军府的顾别将,手握幽州城四分之一的兵权。如此高位之人竟然会敬小小医官的酒,其中必定有猫腻。
敬秦英的酒有毒但是并不致死,他由此猜到了军府和秦英有矛盾。然而秦英过去一直呆在长安,和幽州当地军府有矛盾也说不过去。
转念想到那些刺客,说的是带有幽州口音的官话,他怀疑刺客与军府其实有关。
——刺客大概是军府派的吧。这样逻辑好像就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