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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船向烟波浩渺中划去。
倘若护住了那个小东西,此刻在河岸之上等候自家的必定是迢迟。现今他仅派了青衣护侍在此,看来……终究是睌上一步。
终究还是晚上一步!
九公子负手望向对岸,一时怅然若失。
方才还敢壮着胆子引九公子说话,这会儿远山低眉顺眼儿,只顾拎着竹篙撑船。
渔船御风劈浪而行,九公子站在船头,衣裳猎猎翻飞中,下摆袍袖尽皆被溅起的水浪打的透湿,只这人凝眸望向重重青山,不言不动,仿似出了神儿。
远山偷偷觑了他几眼,几眼看过,便手下使劲儿将小船撑的飞快。
不过片刻几人便近了河岸。岸上站了六七个人,当先一个青衫少年长身玉立,正遥遥望向这处。
这个……远山不由觑了眼九公子,见他眸中红丝已褪,此刻恰恰无波无澜回望,远山忍不住挠了两下头皮,小小声喊:“公子……嗯。”
九公子眸光一转,斜斜朝他横了一记。
这一横……浑然像带了两三分告械,又三四分暴戾的意味。
“额滴个大神!”
远山一时头皮发麻,只麻归麻,当下仍旧硬着头皮小声嘀咕:“赵郎君或许知道些蛛丝马迹,公子就算发火……也得等套够消息了再说……行么?”
说着“行么?”远山眼巴巴看了九公子。
片刻,九公子干脆阖了眼,淡淡“嗯”了一声。
远山遂拎了竹篙左右一点。
小船渐渐靠了岸,远山闷声不响寻了平坦处泊了,他这边儿刚系妥缆绳,赵凌便急步过来。
“迢随护进了山,临行前嘱托凌在此等候九公子。”赵凌上前揖礼,礼罢,待九公子两脚踏上实地儿,他便又向前走了几步。
赵凌到了九公子身前。
只说他到了身前还是好的,实际上赵凌几乎与九公子脸儿对着脸儿。
九公子身形肖廋高挑,比之赵凌要高出半头。此时赵凌逼的如此近的距离……九公子微微眯了丹凤眼,淡声道:“赵郎君有话……不妨直言。”
说了这话,亦是垂下眼睑。
九公子眸中平平淡淡,妨似古井无波,赵凌看了半晌,方叹气道:“好教九公子知晓,昨夜随护报说这里起火,凌便带人急赶而来。只来时村人已被尽皆屠杀,乌家诸人死了三个……谢娘子她……她。”说到这里,少年声音一噎。
乌家兄弟的武技,比之凤台东城几人不知道要高出多少,且据九公子所知,自谢姜在昆阳落脚儿,乌氏一族最顶尖儿的高手乌铁山亦在此地。
现下连乌家人都死了三个,对方显然不光是摸透了这方的老底儿,且存有势在必得之心!
梁家没有这个实力!
王将庐亦不可能有这种胆子、更不可能有这个本事!
思忖片刻,九公子眸光一闪,不动声色道:“赵郎君来时是何种情形,不妨仔细说来听听。”说了这句,这人脚尖儿向左一跨,轻巧巧转过赵凌。
九公子负手向前踱步,赵凌隧转身跟在后头。
顿了顿,赵凌低声道:“凌到时几所院子已是起了火……凌便令随护往火中救人。只随护拖出来五六具烧焦的尸体,凌查了……极像是穿了锁子甲胄。”
说到这里,赵凌略略有些迟疑。迟疑片刻之后,紧接着压下了嗓音:“等会儿九公子不妨仔细看看,或许由此可以推断出是何人掳走了谢娘子。”
其时军营里穿的铠甲,均是在两肩琵琶骨处镶嵌铁环,这些铁环串了前襟与后背两片儿,以达到护住前心后心的效用。
只军中穿铠甲亦有等级,能穿锁子甲者……职务必定在校尉以上。
九公子眸中透出几分若有所思。
他不开口,赵凌亦默默随了他垂头走路。
两人又走了十几步,眼看拐过前头几株榕树便进了村子,九公子忽然脚步一顿,淡声道:“来人!”
方才九公子与赵凌边走边谈,远山并凤台铁棘几人便随在两人身后。此时九公子一喊,远山忙一溜儿小跑过来:“仆在。”
九公子抬眸望望远处,望了半晌,方眸光一转看了远山,道:“谢策不是在新都驻防么?着人将此处为敌国所侵,一村人尽皆被屠戮之事密报于他。再言……务要他小心密探暗桩,不得走露一丝儿风声。”
敌敌……敌国?
这个敌国……指得是哪国?
这话说的笼统模糊,但是意思却明显,一是九公子没有提及谢姜一个字儿,他不提……便是暗示众人,瑯琊王氏嫡九夫人与此没有半个大子儿的关系。
其二:密报……潜在的意思是,只能秘秘报给谢策一人。
听话听音儿,远山眼珠子一转,躬身揖礼道:“是,仆即刻就去。仆告退。”
只他告不告退也无所谓,九公子吩咐过这一串子话,早施施然去的远了。
两人进了庄子。其实说是庄子也不大贴切,只为这些渔民山民,有的在山坳里建了房舍,有的在山坡上盖了茅屋,二三十户住的零零散散。
此时四处青葱之中,仍是浓烟弥漫,风中不光有烟熏火燎的气息,更隐隐有股烧炙皮肉的焦臭味儿。
赵凌叹了口气,道:“走这边罢,她在山坡上建了院子。”说罢这话,侧身走到前头引路。
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