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祐樘却似乎浑然不知,待吃了那早膳,果然昏昏沉沉的睡去,张均枼也顾不得太多,反正还有人在暗中护着他,她见着朱祐樘已睡去,本想就此速速离去。可见着他趴在桌子上,又是于心不忍,回首取来毯子为他披上,方才急着离开。
张均枼不想叫他跟着。朱祐樘自然知道,方才南絮端来的早膳,他似乎是吃下去了,可“似乎”到底就是“似乎”,张均枼那点儿伎俩。他倒是清楚的,他没将那早膳吃下去,那昏昏沉沉的睡下去,自然也是装的。
不过片刻之后,朱祐樘察觉张均枼已走不远,这便站起身来,彼时张瑜亦是从外头进来,禀道:“娘娘走了。”
朱祐樘侧首剜了他一眼,说道:“叫东家!”
“是,”张瑜回神。应道:“东家。”
朱祐樘总想叫张均枼心甘情愿带着他,便暗暗琢磨了一阵子,突然灵机一动,吩咐张瑜道:“你派人追上夫人,同她知会一声,就说我去烟花之地寻欢作乐了。”
“啊?”张瑜闻言颇是费解,言道:“东家,您这脑子没坏吧……”
朱祐樘暗暗欣喜,只道:“不到一个时辰,她一准找来!”
他朱祐樘说这话。并非是为给张瑜解释他的意思,可张瑜听了,却也有个一知半解,于是随即便转身出了屋子。片刻之后方才回来。
朱祐樘料想得不错。
线人快马加鞭跟上张均枼,告诉她朱祐樘其实是装晕,她方才离开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便去了这苏州城内最有名的醉春苑。
醉春苑,听这名字张均枼便知那是什么地方。
想当初在宫里时,张均枼便绝不容许朱祐樘碰旁的女人。如今在宫外,她自然是依旧不容许,何况那所谓醉春苑的女人,皆是不干净的东西!
张均枼听闻此事,果真是面露愠怒之色,当即呵斥樊良掉头回城,去了那苏州城内最是有名的醉春苑。
朱祐樘料想得确是不错,可他偏偏就是料错了时间,他以为,张均枼会在一个时辰内赶去醉春苑,可他到底还是小瞧了张均枼,以张均枼那急性子,哪里需要一个时辰,半个时辰都绰绰有余!
想这醉春苑是什么样的地方,男人进去是客,女人进去是主,张均枼这样的女人,自然是进不得,赶巧她今儿早上换上了这一身士人衣裳,这一副男人模样,要想进去,还不是光明正大的!
可南絮就进不得了,是以张均枼只带了樊良一个人进去,而南絮在外头候着。
张均枼入内不慌不忙一番打听,方得知朱祐樘是去沈九娘那里听曲儿了。
于是张均枼便也由那老。鸨领着去了沈九娘的屋子。
老。鸨领着张均枼进了屋子,瞧见沈九娘这会儿正给朱祐樘弹曲子,便知会道:“九娘啊,有客人来了。”
沈九娘抬眸望着张均枼,微微颔首,露出温婉一笑,而后继续弹着琵琶,待那老。鸨出了屋子去,张均枼便又将目光移至朱祐樘身上,阴阳怪气道:“柳相公好兴致,竟到这儿来听曲子了。”
听闻张均枼如此说,朱祐樘方才转回身,望着张均枼这士人模样经不住一笑,随即收敛笑容,故作严肃,亦是阴阳怪气道:“张相公也是好兴致,只是这醉春苑,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张均枼不紧不慢的走至朱祐樘身旁坐下,一面又道:“醉春苑是什么样的地方,难道柳相公就该过来?”
朱祐樘叫她说得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接话,张均枼紧接着道:“醉春苑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为何不能来,柳相公莫要小瞧了我才是。”
闻言朱祐樘噗嗤一笑,随后点头附和道:“好,咱们不小瞧你。”
沈九娘是个聪慧的女子,朱祐樘与张均枼这番言语,或许旁人听不出旁的意思,可她却是听出来了,她微微抬眸望向张均枼,正巧张均枼侧首望向朱祐樘,她无意一瞧,便瞧见了她耳垂上略是明显的耳洞。
她知张相公是女子,便猜想她男扮女装混进醉春苑,定然是为找寻柳相公的,而这柳相公,若是不出意料,应是她的夫君。二人语罢,恰巧她这一曲也尽,她见这情势便询问起张均枼,只柔声问道:“张相公想听什么,九娘愿为您弹奏一曲。”
就因朱祐樘过来寻沈九娘作乐,张均枼必定是要故意为难她的。张均枼思虑一番,而后佯装不假思索,极是干脆道:“十面埋伏!”
沈九娘闻言一双黛眉微微皱起,朱祐樘知道张均枼为难她,便和声道:“沈姑娘今日疲惫,只怕弹不出了。”
张均枼却是反驳,问道:“柳相公怎知沈姑娘今日疲惫,莫不是你们二人做了什么不堪之事!”
朱祐樘不知言语,沈九娘连忙道:“弹得出,九娘这便为张相公弹奏此曲。”
沈九娘说罢,这便弹奏这曲子。
只是曲声哀怨,其人亦是略带愁容,叫张均枼实在听不出这曲子之间的恢弘大气来。
张均枼自然不满,不等她这一曲奏罢,便出声打断,只道:“此曲恢弘大气,沈姑娘弹得,有些不着调啊。”
沈九娘尚未接话,朱祐樘便出言解围,问道:“沈姑娘可是有什么心事?”
朱祐樘这般关怀,张均枼听着自然不悦,沈九娘倒也不是什么矫情之人,她听着朱祐樘如此询问,又望见张均枼面露不悦,自知这是小两口子闹了别扭,便微微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