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林诺刚才的问话只是让林雨霖心底犯疑,这一句话不啻于是未卜先知。她愣愣地嘟囔一句:“有没有这么神啊?您让人跟踪我了?”
林诺又是一哼,唇上的小胡子跳了两跳:“别的味道就罢了,‘双井沉韵’是那宋临川最喜欢的味道了。他是日也熏夜也熏,恨不能自己天然就能发散这味儿。一个大男人,熏得比女人都香,怪不得绰号‘香香人儿’了。”
林雨霖听此,心下了然:外公竟然还是靠味道分辨的。论起鼻子灵敏,何求已经算是普通人中的佼佼者了,但终究比不了外公练了多年的内家功夫。
林诺嘲笑过同僚后,又头疼地看了眼自己的外孙女,叹道:“话说回来,你有那‘香香人儿’一半也好啊。你看看你,这么不修边幅。一个女孩子,一点也不讲究。”
自从来到雍京,林诺没少这么批评过她,也没少对着她唉声叹气嫌弃挑剔,林雨霖虽然明白他作为长辈的恨铁不成钢,可还是忍不住,次次与他争辩,心底愈发地不服气。
但今日她急着要脱身,忙点头附和道:“外公说的在理,我确实应该注重仪表的,”她觑着他的脸色,试探道,“那我先去洗洗?”
“去吧……”林诺怎能不知她打的算盘,慢声又道,“洗完来书房见我。”
算盘打空,林雨霖无精打采地应了声“是”,拖着沉重的脚步向房间走去。
简单洗了个澡,重点洗了洗头发。等到上上下下都香喷喷后,林雨霖坐在绣凳上,任由何求将自己的头发烘干,口里问道:“你会不会制外公适才说的那种香?双井沉韵?”
何求手下不停:“不会,但我可以翻书学一学,我学这个可快了。”
林雨霖听后,兴致勃勃道:“那你学会后帮我制一些,我也日熏夜熏,香炉熏不够,熏笼也要熏。让外公不管是在家还是外出都逃不过这种味道,看他还希不希望我香。”
何求听了她负气的话后,忍笑答道:“只怕老太爷还忍得住,小姐已经忍不住了,”她顿了顿,又道,“我明天就着手准备,为小姐制香。”
何求的声音中含了几分雀跃,想来是极喜欢这个东西的。林雨霖趁此机会,继续适才的话题:“你手又巧,鼻子又灵,怎么就不能做香师了,是因为女子不能做官吗?”
何求带着几分无奈答道:“那倒不是,香师属于内侍,是服务宫里贵人的,可以是女官,只不过,”她声音低了下去,“何求是贱籍,哪能做那种不切实际的梦。”
林雨霖嬉笑道:“说自己在做梦,那还打听的这么清楚,”她回身握住何求的手,真诚说道:“第一天我就和你说过,你只是卖身,卖了身也可以赎身的,又不是一日为娼,终生是娼。”
何求顿足嘘她:“小姐,什么娼不娼的,这种话你怎么挂在嘴上。”
林雨霖甩了甩头发:“还不就是话,有什么不能说的,”她嬉笑归嬉笑,仍不忘认真地补充一句,“哪一****想了,就告诉我。”
何求轻轻地“嗯”了一声。
“香师可以由女子担任,那丹师呢?”
何求凝神想了想,答道:“上一任丹师倒还真是女子,不过犯了错,被判了斩。”
“她是怎么当上丹师的?她人怎么样?”
何求边思量边答道:“怎么当上丹师的我不知道,至于说人怎么样……真是好人怎会被斩首啊!据说那女人是个恶毒的妖女……”她又细想了一会儿后,摇头道,“小姐,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你若是实在想知道,可以问问老太爷,老太爷要是知道你开始关心这些事了,一定会很欣慰的。”
林雨霖一听这话,立马打起了退堂鼓,耸肩笑道:“免了。我先把今日这关过去再说。外公不会一气之下不许我出门了吧,等下要怎么和他交代‘案情’呢?还有苏姐姐托我的那件事,可不敢他怒火上头时说,省得耽误了……”
浓郁的香风扑面袭来,书桌后的林诺皱了皱眉,抬目望去,果不其然地看见自己的小外孙女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自门口推门而入。
林诺叹了口气,需不需要这么香啊。这丫头是在无声地抗议呢。而且自己要不要再告诉她一遍,进门之前或是得敲门,或要等人通报。他有些困惑,这些规矩这丫头从小到大学的好好地,怎么到了雍京全还给教养嬷嬷了。
林雨霖和她外公打机锋打了多年,她外公眉头一皱,她就知道他是在烦心什么,也知道怎么应对:“外公,我刚刚吩咐厨房给您炖了甜汤,这几天天气燥,您等下多吃点。”
这话说的比甜汤还甜,林诺又是一叹:“你啊,从来都不是不聪明,就是缺点规矩。”
林雨霖抿了抿嘴,低声说道:“就快是‘盘王节’【注1】了,今年没法子去唱哈了。”
这可怜兮兮的一句话让林诺立时软了心肠,外孙女从小在交州长大,性子野惯了。如今在雍京宅子里****关着,和笼中鸟也没什么区别。
“别难过,这个月月底,九州行会牵头举办三年一度的烹饪赛,外公帮你弄几张官票,你去和朋友乐一乐,”林诺许了这个活动,见外孙女犹自揪然不乐,又绞尽脑计安慰道,“下个月十五就是中秋,雍京的中秋比起交州可是热闹不少啊。那天外公许你上街,玩晚一些也无妨。”
林雨霖心头不满足,说来说去一个半月才能出两次门,何求上街的机会都比自己多。但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