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老爷子坐在茶馆里他的专座上,一边喝茶,一边听台上的戏子咿咿呀呀地唱戏。他双目微闭,很是惬意的模样,似乎全身上下,连着眼角的皱纹都沉浸在胡琴悠悠扬扬的演奏中了。
身前的桌上除了全套的茶具,还放了个叠好的方胜,包老爷子的右手在桌上一下一下的打着鼓dian,起起落落间具落在那个方胜上。
“老爷子,有个自称姓邓的来取消息,还跟了个姑娘。可要让他们过来?”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近旁响起,包老爷子恍若未闻,片刻后才幽幽说道:“带信物了吗?”
“带了。”
包老爷子又听了一会儿戏,指头在桌上随着锣鼓dian敲打一阵子,这才意犹未尽地说道:“那还问什么?”
“是,是。”
少顷,一个个子高高的男人来到他的桌前,身后两步远跟着一个竹钗布裙的少女。高个儿男人搓了搓手道:“老爷子,我来取消息,”见包老爷子不搭腔,又自恭维道,“老爷子消息灵通,上次得完消息后,不到半日我们帮主就回来了,京里人称您老人家‘万事通’,真是名不虚传啊……”
“不敢当,”包老爷子拉长音调,笑着答道,“道上朋友抬爱,”他顿了顿,这才看向高个儿男人,指了指桌上的方胜,“拿去。”
邓凌云没有急着去拿,而是先从袖中掏出一把银瓜子,约莫五六十个。恭敬地放在桌上,放好后才顺势拿回方胜,却没有打开,而是递给了身后的少女。
见此情景,包老爷子抬了抬眼皮,扬了扬嘴角。
苏幕遮展开方胜,扫了扫纸上面的字句,双眼微微睁大,忽而将纸笺攥成小球,捏在掌心。邓凌云见此。刚想说些什么,就看苏幕遮已恢复常态,微笑地向包老爷子说道:“万先生,我想和你谈桩生意。”
邓凌云的阻拦梗在喉头:谈生意?秀乱说些什么呢|别提连人老爷子的名都叫错了。这也太……
果不其然。包老爷子斜睨了她一眼。似5,.2⊙3.o¤< s="an:2p 00">s_;笑非笑地纠正道:“老夫姓包,不姓万,‘万事通’只是个绰号。”他伸手将银瓜子往一堆拢拢,一个个捡起来,放在嘴边吹吹,又自带着笑将它们收入怀中,仿佛甚是宝贝这些银子,“老夫现在不就在和你们做着生意了吗?”
“这只是一竿子买卖,我说的是常做常有的生意,”苏幕遮笑吟吟地说道,“我需要很多消息,如果次次都找人接头,等你们打探,恐怕会耽搁时间,”她顺势落座,“不如以后老爷子您听到了什么信儿,和我说一声,只要料好,价钱好商量。”
邓凌云暗暗扶额:老爷子看着好似很媳那些银子,可凭着他在雍京建立的消息网及他手下那些包打听,这么dian银子在人家看来,和铜子儿也差不了多少。秀居然还在人面前提价钱,真是……
他本就觉得不妥,包老爷子的下一句话更是听得他一身冷汗。
“时间?”包老爷子迷着双眼,懒洋洋地笑说道,“就这雍京城,每天发生的新鲜事就程千山外,要是信着买卖,”他瞥了苏幕遮发髻一眼,“你可就存不下钱买花儿带了,”说罢他挥了挥手,“单凭笑笑帮,还请不动老夫。去吧去吧。”
语涉笑笑帮,邓凌云却半dian也没反驳,好似这个消息贩子比苏万儿还要让他忌讳。
他几次忍不住,想劝苏幕遮走吧,别惹事,可不知怎地,心底有个小声音一直在说:再等等,等等看秀怎么应对。
“除了银子,我还可以出dian别的东西,”包老爷子出口逐客,苏幕遮却稳稳地坐在那里,动也没动,只从身上取出一物,递将给桌对面的包老爷子,“您看看,可还满意。”
包老爷子一撩眼皮,微微一惊,她递过来的东西竟也是个方胜,叠法与自己惯常用的一模一样。
从来都只有给人方胜,何时从别人手中拿过呢?
他心生了丝兴趣,抬手接了过来,打开一看,眉毛齐齐抬起:“这消息你从哪里得来的?”
对于他的疑问苏幕遮笑而不答,只道:“您手下那些包打听都很能干,只不过一人一身,总有听不到顾不得的时候,再加上有些秘辛,必得是当事人才最清楚,”她顿了顿,又道,“那些浮在表面的东西但凡有心总能打听到,想真正做大做强,靠得还得是这些。”说着她食指弯了弯,dian指包老爷子手中的纸张。
包老爷子端详了她一会儿,又去看那张纸,神色难辨。
立于一旁的邓凌云看得心痒痒的,心道:这老爷子肚里的消息成百上千,秀究竟告诉了他什么?不会是把笑笑散的方子告诉他了吧。
和苏幕遮在一起没呆几天,这位胡思乱想的能力就更上了好几层楼。
“老夫要先查查你这消息的真伪。”
包老爷子再不笑了,眼角旁的皱纹在静默中显得更加深了。
“应该的,”苏幕遮大方地答应道,“这个……是我送您老人家的见面礼,”她说完回手指了指邓凌云,“您要是有意做这桩生意,让他告诉我一声。到时再详聊细节。”
说完这话,苏幕遮再不恋栈,起身整整衣裙,迈步出门,邓凌云亦步亦趋地跟上,觉得有些恍惚。
到底发生了什么?秀可是卖了个消息给了个专门卖消息的消息贩子?
这不是……卖粮食给种地的,卖猎物给打猎的吗?
也太能干了吧!
“秀,你给包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