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场原总管周川被调任时气得吐血,病得不轻,辞官后根本回不了老家,只能留在医疗条件比较好的本地府城赶紧治病,治疗调养半年多,直到马元他们造反这时候才恢复得差不多了有了体力精神,收拾一下准备启程回老家。
突然接到马元派人恳切邀请回清真矿场做客,周老倌不知造反变故,一想回去看看也好。
他对自己付出无数心血一手开创发展起来的矿场的感情之深自然不用说了,太想回老家前再回去看一眼,也看看昔日忠心拥戴自己齐心协力打造了矿场功绩的部下,恳切说声感谢,为自己没能带给大家因功该得的利益道声抱歉,也顺便道个别,此生难再见了,和矿场做个彻底了结,回家也能心稍安。
周川带着老伴、两儿子儿媳、五个孙子孙女、一对老家人仆从夫妇,以及可怜一点家当回了清真山,被马元盛情接待,一聊才惊知矿场整个集体居然造反了。马元请他回来,主要目的是邀请他一起造反主管打仗之外的事务,仍是总管。
马元等清真山五蟒没带过数万甚至十几万这么庞大的军队,但为将为走私头子多年有领军经验心里还是有点把握,自信能带好军队打好仗,但管理几十万人的庞大民众团体男女老少带着四处远征,他们就抓瞎了,根本就不懂也不知从何下手。
统领如此庞大的造反群体,事务之庞杂,用脚趾头想像也知道能有多难,这事只有威望极高一呼万应也有丰富管理经验和能力的老领导才能担得起。这次起事也只能指望老领导参与协助。
公羊务等祸国殃民的狗东西被诛杀个净光,周老倌感觉痛快,骂声罪该万死,杀就杀了。对老友王碾的惨死,他痛心疾首。但造反,他不同意,怒了,近十万军民辛辛苦苦在这个荒山野岭干了数年为的无非是报国为民,怎么可以因几个贪官就抛弃初衷造反呢?
只是,他也不知应该说什么阻止造反才好,只能干激动。
对矿场军民的悲惨遭遇和愤怒,他感同身受,完全能了解和体会。
仅仅稍一接触了解,好些个他熟悉的矿工好汉子棒小伙都不见了,都被公羊务等逼死在采矿中,可以想像他不在的仅仅半年多时间,矿场冤死了多少家庭的顶梁柱父母指望的好儿子,他能拿什么平息满矿人刻骨铭心的怒火仇恨?
儒圣信条对朝堂上活得明白的高官重臣达人没有多少约束力,多是作了伪装光辉形象的光鲜说辞和套装,掩饰丑恶无耻贪婪之心,成功愚弄迷惑了广大无知民众,但对周川这种读书人却有强大的精神约束力。
对周川来说,他宁可满门冤死,也不能背叛朝廷背负骂名。
马元等对周川的愚忠固执有心理准备,但真面对了,准备的说辞全没用,束手无策,一个个郁闷地直挠头。
这老倌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对朝廷的冷酷无情和黑暗,你没吃够苦头,还没寒心咋的?
这时候周川的两儿子却怒了,急眼了,对父亲抱怨起来。
父亲忠心耿耿几十年,做了那么大的贡献,结果呢,得到了什么?
罪官一样发配岭南。
说是做官统治一个大州,实则是让我们全家去送死啊。
两袖清风为官一场,一纸调令气得吐血病倒了,辛苦几十年积下的病根一齐发作,虽不是绝症,但想治好调养好,需要花费的钱数额巨大。家中那点积蓄是靠正经待遇,靠母亲勤俭持家有方,靠全家省吃俭用才攒下的,那点钱够干什么?
用于治病,全家就得喝西北风去。全家想有住有吃,就不能用于治病调养,难道看着父亲死?
你知道母亲在那段时间里心里多痛苦煎熬?
若不是皇甫雄也调回府城,府军没处安排,诸将排挤,堂堂矿场副将猛将只落得个领着从矿场踢回来侥幸没赶回家自谋生路的少数官兵做了区区城门官差使,却弄房子和我们住一起,消去了我们房钱的窘迫并关照着我们,若不是王将主和马元将军他们念着旧情,暗中不时接济我们,我们全家早流落大街当乞丐了,父亲还想有今日康复的身体全家有吃喝?
这时代可没有退休金、医保、福利分房。
当官退休,若是有爵位还能领点政府待遇,没有就得吃老本自谋生路,所以千里当官只为财,一任清知府也要弄到十万雪花银,并早早在老家购田盖房子帮助族人发达起来,以备退休生活。官僚整体贪腐是必然。
王碾、马元他们周济周川,一方面是敬重老总管,有交情,一方面是有能力。走私,他们都发了大财,不差钱。
能顺利用矿场官船走私,有周川默许甚至变相支持的重要原因,以前给份子钱,老倌不收,接济也算补上了份子钱。
当然,也可以说是封口费。
有王碾这个将主在盯着,马元他们不可能为避免走私秘密泄露而把周川一家直接杀人灭口,说实在的也不忍心。
这时期的马元他们还是忌惮国法约束的军官或是信守好汉原则的庄主之类的,良知有效,对周川这样的好人实难下毒手。况且,别看周川被朝廷无情抛弃了,但若是满门惨死出事,却必定会引起朝廷关注,仅仅为疑心矿场有秘密也必会严加调查。参与人数众多的走私,哪经得起朝廷严查?
重要的是,他们极了解老倌的人品,确信老倌不会为私心出卖他们。
也难怪周川两儿子急眼顶撞父亲。
他们兄弟都是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