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韐的一声肃静尽管喊得很大声,但在乱哄哄能冲破穹顶的声浪中并不响亮,他不是张飞,只凭声大根本压不住满朝堂的放肆,但这一声呐喊还是起了静堂效果,因为与其他人忙着吵吵的太突兀不同了,而肃静是朝臣很敏感的两字眼。
刹那间,朝堂突然一静。
除了极个别后知后觉者反应迟钝还在那神经质的喋喋不休肆意漫骂抱怨,随后才讪讪收声外,其他吵翻天的朝臣都下意识立即闭了嘴,一双双受惊过度而陷入一种迷乱邪恶亢奋病态的眼睛寻声望过来,显然不少官员这才醒神自己现在是在庄严肃穆的朝堂在皇帝面前,而不是在自己可随意即兴发挥的官衙一亩三分地里,眼神清明了不少,但是却统统没有往日在此会自然有的敬畏和自律心,太多眼神在看清是刘韐站出来喊的后,顿时就化为了不以为然甚至直接是赤裸的轻蔑不屑。
刘韐?
你喊什么喊?
你特么算老几呀?
你以为还是以前呐?
大宋王朝说倒就倒了,以后就是辽国的天下啦,尊贵的宋皇都只是狗屁,只怕会死无葬身之地,再也天子不起来了,命运连寻常草民都不如,你这个空有高位却没实权的资政殿大学士,宋皇的高参又算个屁。皇帝都不行了,不用敬畏了,谁特么还会把你当回事?居然还敢对我辈要员大呼小叫,喊什么肃静.......
挑衅式的,议论声又肆无忌惮轰响起来。
有人还故意说骂得很大声,很小人得志的撇嘴直接挑衅刘韐.......当然说的都是冠冕堂皇让人抓不到罪过的漂亮话。
但这一声呐喊却把瘫在龙椅上只顾发抖发呆的皇帝赵桓惊醒了,
也把只顾拼命琢磨私事后路的蔡京童贯等宰相大佬惊醒了。
顿时一双双顶级老贼的威严凶煞目光自然而然放射出慑人的光芒,先是扫视向最显眼站在朝班外朝堂中央的刘韐,目光一柔,嗯,这是忠心保大宋,等于保我权贵的人,随即却是更凶残威严扫视向那些公然已不把宋皇、朝堂当回事,自然也不会把他们这些宰相大佬当回事的,还在故意大声挑衅朝纲挑衅皇帝和宰相权威的小人:你特么蹦达得这么急这么欢,莫非是急着想死不成?大宋王朝特么的还没倒呢。皇帝(本相)想收拾你满门灭绝仍然是分分钟的事、一句话的事......
赵桓当皇帝这么久了,也多少形成了些至尊威严,此刻目光因极度惊恐烦燥绝望而格外愤恨凶恶锐利甚至疯狂,冷冷扫视下面的群臣(群鸭),也有一股子威慑力,而且还不小,满身杀气,一扫以前总难免猥猥琐琐不自信的胆怯懦弱。
刚暴起的满朝堂轰响漫骂再次迅速消弱。
绝大多数朝臣立即机警的再次闭了嘴,恢复了班次站位和朝堂秩序。
那些胆肥了故意大声的家伙,有的还想任性得瑟,但终究是些苟且富贵的无耻也无胆之辈,知道此时还不是自己能肆意蹦达发挥的时候,等辽军杀到了京城时才可以尽情放肆,还是识相的收声回位老实在自己应该在的朝班位置上站好。
一个个的,收声敛气,挺胸站直溜了,抱朝笏微低头......又恢复肃穆威严、煌煌干城之具的人模狗样。
刘韐自然不会在这些不知死活的得意却实是等死的瘟鸡身上浪费工夫,不屑和那些敢挑衅他的小人计较。
他抱朝笏向皇帝微一施礼,立马得了赵桓仿佛找到了溺水中的救命稻草一样的热情迫切回应。
对着年少皇帝热切的目光,他回以微微一笑,洪声道:“陛下勿忧。沧北军叛逃。赵廉不幸没(mo)了,事情太突然,我朝军事实力损失太大,但这不意味着我大宋王朝就得跟着倒下。到了今天,没有了赵廉,天也......塌不下来。”
这话就是空话。
谁都会说。谁都能说。但只有刘韐一人率先说了,虽然空洞无物却是皇帝、宰相们此刻最喜欢听到的。
张邦昌眼神闪了闪,狡诈一笑先开口道:“刘大学士,你是我们文臣中最难得的知兵能臣,请说说你的高见。”
刘韐从容不迫呵呵一笑:“哪有什么高见不高见。我所知和想说的只是些常理尔。众位大人不妨静心听一听我说的是不是有理,再议论批评不迟。”
童贯点头道:“我正有所思。刘大人也不要谦虚客气,请讲。”
赵桓更是迫不及待道:“刘爱卿,快快讲来。”
刘韐微笑对这个懦弱可怜的小皇帝拱拱手,道:“事情万分紧急却没那么复杂可怕。我有三点要说明。”
“第一也是最重要的,辽国已不是从前那个强大不可敌的北方草原狼族了,被太小太小的当初困窘到只能以三两千兵力奋起赌命运式拼死起事的女真蛮居然都能打败了,从小败到大败,一败再败,凡大仗无一能胜,平手都成了奢望,以至于部落星散的小小女真族迅速形成了稳固的金国,能和辽国平起平坐并且步步紧逼,逼得辽国惊恐更畏惧如今更是分裂三份更虚弱了,小小女真更能威压得辽国喘不上气来,金军能在上京与东京同时展开两路肆意攻击,就是这个冬天,就是现在,还在打,金军气势更盛,攻击更疯狂坚定。辽国在全力死死支撑北方两路战事,在忙着和女真赌国运族运。沧北军没了又如何?我们在那布有大军。辽国有精力能力趁机夺河北吗?它敢在狼狈应对金军的同时再挑起和我国的大战吗?”
赵桓欢喜的点头脱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