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妍毫不避讳的点点头。
中年男子脸上呈现复杂的神色,他很早之前听人说过,绣技非凡的人可以仅凭摸索就能够刺绣,只不过他都是一笑而过未曾当真,今天是真的见到了。
可是,心里的一个声音告诉他,那又怎样呢。
就算遇到了拥有这样绣技的人,也改变不了什么了吧。
他眼睛的光黯淡了下去,张了张嘴,想继续请这主仆离去,可话却说不出口。
心里燃起的希望,哪怕只有一星半点,也不想再次熄灭。
杜妍也没说话,她静静的等着。
对于锦绣坊,她不够了解,她也想知道,锦绣坊的东家究竟值不值得合作。
“娘子,可否入屋一叙?”
不知过了多久,中年男子终于再度开口。
“好。”杜妍并不推辞。
年轻男子脸上闪过诧异,但也知道事情和自己想的不同,犹豫了片刻,跟了上去。
待杜妍坐定,中年男子亲自替她端来茶水,神态恭敬,一副将她奉为上宾的模样。
“娘子,实不相瞒,锦绣坊现在面临生死存亡,我见娘子绣技了得,所以想请娘子能指点一二。”
中年男子开门见山的说了意图,满眼希冀的看着杜妍。
杜妍垂下眼睫,摸索着从桌上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苦涩的口感传来,这茶是陈年旧茶了。
“锦绣坊被如意楼逼得不轻吧。”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中年男子也不隐瞒,将锦绣坊和如意楼的过往娓娓道来。
原来,在如意楼出现之前,锦绣坊是这京中的头号绣坊,那时候的锦绣坊也和现今的如意楼一样,只做些大户高官的生意,甚至宫里有时候都会上锦绣坊采买些布料锦缎,曾经的锦绣坊也是风光无限。
直到如意楼的出现。
如意楼卖的东西和锦绣坊本是差不多的,但不知是何缘故。那些贵人们却一致去了如意楼,锦绣坊的生意大大受挫。
后来经过多方打听,锦绣坊才得知如意楼背后有个了不起的靠山,在东西相同的情况下。贵人们自然选择了如意楼。
这本也是正常,官场和商场从来都是密不可分的。奈何如意楼竟然出了双倍的工钱,将锦绣坊的绣娘全部请了过去,锦绣坊一度陷入了困境。
锦绣坊的东家便转变了策略,请了一些做粗针线的妇人当绣娘。改做普通百姓的生意。
奈何普通百姓对于观赏类的绣品没有需要,日常成衣鞋袜也是家中女子自己缝制,粗布麻料价格低廉,生意做的困顿。
锦绣坊的少东家,也就是那个年轻男子,出了个下策,那就是模仿。
但凡如意楼出了新品,锦绣坊也就仿照着出新,普通百姓买不起如意楼的衣服,见在锦绣坊可以花不多的钱买到和如意楼那些贵人们相类似的衣服。也就开始趋之若鹜起来。
眼看锦绣坊生意有了回暖的迹象,如意楼便时不时的让人来闹事。
毕竟,那衣服样式最先是属于如意楼的,锦绣坊的行为属于剽窃,在同行之中也属卑劣行径,锦绣坊在京中的口碑地位也一降再降。
“锦绣坊,是我齐家三代心血,我真的不能让它毁在我的手里。”齐东家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带有了哽咽,他抬起头,看着杜妍。“娘子,我知你是贵人,不会与我等商贾打交道,我愿从娘子手中重金买绣品。但求娘子帮忙。”
说完,齐东家便要下跪,被冬青及时扶住制止了。
再娘子悄悄示意她观察齐东家的时候,她便知道了娘子的意思,若是娘子能看见,想必也不会受这东家这样的跪拜。
“齐东家。几件绣品就能挽救锦绣坊了么?”
不是嘲讽,只是很平静的问话。
齐东家长叹一口气。
他也是没有办法。普通百姓的生意毕竟有限,这娘子绣艺如此高明,若是能拿出一两样能惊艳京城的绣品,兴许就能挽回些失掉的口碑和贵人。
只是,这娘子又岂会和他一个商贾一直合作呢。
他听人说过,这些大家贵女,绣的东西都是极为宝贵的,不会轻易流传出来。
这娘子,想必也是一样的吧。
“齐某自知娘子身份和我这个商贾不可相提并论,娘子的绣品也不是有钱就能求到的。只是……”
只是什么呢,锦绣坊的难处又与这个娘子何干呢。
齐东家忽然说不下去了。
“齐东家,你不用解释那么多。”杜妍浅笑:“我现在坐在这里和你说这些,就是表明我从来不认为商贾低贱。”
听她这么说,齐东家的眼睛亮了。
“不过,我不需要齐东家的重金。”
不等齐东家再许诺别的好处,杜妍已经将自己所求说了出来:“我会努力帮锦绣坊恢复曾经的风光,但是我要成为锦绣坊的东家之一。”
“哼,好大的口气。”一直沉默的年轻男子响亮的嘲讽道:“你凭什么?”
不过就是有些强于其他绣娘的绣技,就敢大言不惭的说帮锦绣坊恢复风光?
父亲也是太好说话了些,才会让这个女子这样不知道天高地厚,真把自己当经商的天才不成。
这些所谓的大家娘子,就是这么异想天开,自以为是。
杜妍没有动怒,她“看”着齐东家:“齐东家自然是可以不相信我,不过现在的锦绣坊,又能撑多久?”
那看似人来人往的虚假繁荣背后,是入不敷出的投入,如果她没猜错,锦绣坊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