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太医也闻声看过来,他眉头一拧,想要说什么,但目光落在杜妍煞白的脸上,叹了一口气,没说话。
这几不可闻的叹息声还是让杜妍听见了。
她摸索着桌上的刀,想再划一道,让血放的再快些。
觉察出杜妍的想法,半夏再也忍不住了,她哭着按住杜妍的手腕:“娘子,娘子,用婢子的血吧,用婢子的吧。”
娘子身体一向羸弱,怎么能经得住这样的折腾。
杜妍面色平静:“放开。”
半夏第一次生出了要违抗娘子命令的心,冬青却走了过来,她的声音里也带着难得的颤抖:“半夏,让娘子做自己想做的吧。”
锋利的刀刃在那已经遍布伤痕的手腕上又划了一道,已经有些凝固的伤口再次冒出了鲜红的血珠。
疼痛让杜妍微蹙了一下眉,很快就舒展了。
这点痛算的了什么,梦中那大火都不曾将自己的心烧死。只有疼了,痛了,才能记住教训。
她总觉得梦里的世界离自己很远,那不过是可怕的噩梦。现实生活中她没有哥哥,母亲也早已逝去。
但她忘记了,她还有弟弟。护不住弟弟的自己再怎么折腾,找回所谓的嫡女颜面又能如何呢。
杜雨泽是她的血亲!至亲!
就这样,青瓷碗终于装了大半碗。
“秦太医,你看,这血够了么?”半夏捧着碗,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扑到了坐在床榻边缘的秦太医脚下,那碗中的血却一滴没洒。
面前的丫鬟声音里满是恳求,秦太医看了看坐在桌子旁的那个女子,烟雾太浓,他看不清女子的表情。
“九死一生。”
“秦太医,拜托了。”
没有惊慌失措,没有哭天喊地。那么迅速的做出了反应。
现在的她,表情多半也是平静的。
虽然,他不知道她的心里,会不会早就是惊涛骇浪。
“够了。”
说着他就起身。很快写了一张药方递给半夏:“按这个药方煎服,让后把大娘子的血一并倒进去。”
半夏点头,拿着药方就走了出去,外面自有守候着的小厮去抓药。
“半夏,你亲自去抓药和煎药。”杜妍忽然开口。
娘子这是不放心杜府下人了。半夏应声疾步走了出去。
秦太医本想回到床边,查看杜雨泽的情况,但瞧着坐在那里血色全失的杜妍,心头掠过不忍:“娘子,这里自有老夫,你失血不少,还是去歇会吧。”
杜妍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这一动,又扯动了手腕上的伤。血珠再次冒了出来。
秦太医示意冬青,给你家娘子包扎一下。
可冬青根本不明白,况且她也不会,只能不解的看着秦太医。
这笨丫鬟。
秦太医不得不亲自动手,从自己的药箱中取出绢布和金疮药,替杜妍上药。
“秦太医,雨泽是不是暂时度过危险了?”
虽是疑问句,但杜妍的语气里却多是肯定。她信得过秦太医,既然能给她做包扎,那雨泽的症状至少也已经稳定了。否则孰重孰轻秦太医一定能分得明白。
果然,秦太医嗯了一声。
杜雨泽因为失血过多,嘴唇和面色都很难看,但已经不再闹着喊热。整个人很安静。
“丫鬟。那药草的烟子可以灭了,现在开窗通风。”
秦太医可记不住这些丫鬟的名字。
冬青走过去将窗户打开,新鲜的空气争先恐后的涌了进来。
杜妍不自觉的闭上眼睛,似是被窗外的光亮刺伤了眼睛。
“大娘子可是对光源有了觉察?”秦太医敏锐的发现杜妍的动作。
冬青惊讶的看向杜妍,娘子,娘子能感觉到亮光了?
经秦太医这么一提醒。杜妍才发觉,自己“看”向窗户那边时,真的和往日不同,那里的黑色,要淡些。
她举起自己的手在自己面前挥了挥,虽然还是看不见,但已经能感觉到轮廓再挥动了。
见自己的推测得到了证实,秦太医露出了笑意:“这倒是误打误撞了。”
熏的那药草里加了多味药,竟然对杜妍这眼盲起了些许效果,这也算是意外惊喜了。
“疼。”
杜雨泽忽然呢喃出声,打断了杜妍心间那一丝喜意。
是了,弟弟还在生死间,自己这所谓的喜,也就成了悲。
“这去毒的过程,疼痛是在所难免的。”秦太医的话语里带着同情,“下毒之人心计实在不可小觑,如果不是碰到老夫,根本难以发现。”
高门大户是非多,这杜府还算不得什么大富大贵之家,龌龊之事却一点都不少。
“秦太医,这是什么毒。”杜妍没受伤的手捏紧了自己的衣裙。
秦太医脸上闪过晦涩,这本是宫中的秘毒,他也从来没见过,之所以知道还是刚入宫时听宫中的老太医无意中谈起。
“大娘子,这毒没人取过名字。中了这种毒者症状犹如中了那下流的药,交合以后症状”全消,但是再过几个时辰就会突然毒发身亡,寻不到踪迹。”
听说许多年前宫中有嫔妃用这药害了得宠的妃子,不过是不是谣传也不得知了。
按理说这种药早就消失踪迹了,他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在杜府遇见。
杜妍没出声。
秦太医对这种毒药如此了解,而这毒药一看就是鲜少的,这毒药是何人所下,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袁氏。
“母亲,老爷,雨泽的房里许久没有动静,刚才半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