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你太急了。你刚回来,一事未了又来一事,你先把这件事办好再说!”
扶苏赶紧又拜,“父皇说的是,儿子是太急躁了。儿子一出去,看到军队每天有偌大的消耗,而农妇织一匹布要一天一天,一夜一夜,就想一口气把能想到的都干完。唉,儿子都三十岁了,还这么不沉稳,实在是愧对……”
嬴政笑着打断他,说:“这件事先放放,你说说那冒顿的事,你打算让人帮他们创制文字?”
“嗯,有一个野蛮的邻居实在让人头疼。所以想办法让邻居受点教育,变得不那么野蛮。”
“哈哈,野蛮的邻居,说的对,就是这样的。那你不怕他们学得多了,超过我们?”
“论马跑的速度不敢说,若论文明程度,哼,这个是日积月累的,他们还没开始学步,早着呢!再说了,我们又不是停下来等他们,让他们跟在后边吃灰吧!”
“哈哈,扶苏,你小时候就自信,但现在好像不但自信,还变得轻松了。”
“哦?儿子自己倒没觉得。父皇,儿子有一事想跟父皇说。”
“你说。”
“那个冒顿,儿子想对他好一点。”
“为什么?”
“有人说,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儿子想,咸阳的生活比之草原那苦寒的地方,不知要好多少倍。如果好好对待,冒顿王子乐不思归也是可能的。如果是这样,那头曼单于栽培了那么多年的心血就白费了。过些年,头曼单于去世,没有成熟强大的头领,他们必然不会迅速扩张,我们北方边境也安宁不少。而且还由于没有强大的头领,匈奴各部可能重新走向分裂,这对我们都是机会。”
“哦,你是这么想的……”
嬴政应了这么一句,忽然就不想再谈下去了。
扶苏说到头曼单于死了以后的打算,固然有些道理,也是为了国家好,但他真的没了继续谈下去的心情。
头曼单于会死,那他嬴政呢?
头曼如果后继无人,那他嬴政呢?
扶苏这么健康、这么有热情,和他比起来,再怎么,他也是正在走向衰老的。
“你下去吧,回家歇一歇,还有许多要做的事呢。冒顿太子的事,你看着办!”
“嗯,儿臣知道了!儿臣告退了!”
离开东暖阁,扶苏不明白,父亲怎么忽然脸色就不好了。来来回回想了一下,突然明白了,父亲很怕死。他提到了头曼单于身后的草原。
这是忌讳,怎么就忘了呢?
人一得意,果然就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