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光怪陆离,秋秋感觉自己的脑袋里就跟开了锅一样,一会儿一道金色的闪电“咔嚓”劈过来,一会儿又是一道蓝色的电流“嗞”划过去,又好像有千里彤云漫天卷地,万里海潮惊涛拍岸,“轰隆隆”、“砰砰砰”、“哗哗哗”……
又有一股气流,仿佛找不到出路,到处乱冲乱撞,终于从脑袋顶一路向下冲向全身,在胳膊,腿脚,心肺之间不停游走。
这股气一开始毫无规律,冲的秋秋浑身胀痛,心肺如斧割刀搅,偏偏秋秋又像魇住了一样,怎么都醒不过来。
全身跑了几圈,渐渐地,这股气流不再乱撞,而是顺着经脉游走,从头至心肺,进而至全身,然后再回到头,如此循环往复。
秋秋仿佛是钻到妖怪肚子里的孙大圣,能“看”到身体里的血液,顺着一条条血管奔流向前,生生不息。疼痛感慢慢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由内而外的舒服,身体里如同有一眼清泉,不停冲刷着全身的经络;又好像在蒸桑拿,从内至外渗出难言的舒畅通透。
秋秋沉溺于这舒畅与通透里,竟不知窗外日月轮转,今夕何夕……
“叮咚”
“叮咚”
迷迷糊糊中,秋秋听到自家的门铃声,条件反射,飞快的睁开眼跳下床,接起门口的对讲,“谁啊?”
“老师,我是林悦。”
“……啊?有事?”
“老师,我上课啊。”
……
林悦是秋秋的一个学生,秋秋在家里开了个看学生写作业的晚托班,前一段时间放暑假,一直没学生过来,现在林悦说要上课,这是怎么回事?秋秋一边按下开门键,一边回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我去,9月1号下午4点50分!我这是睡了一夜加差不多一白天!?
没过两分钟,林悦小朋友吭哧吭哧的爬了上来,秋秋两眼发直,瞪着眼前这个——谁能告诉我,这是个什么玩意儿——一副灰白色的骨头架子,就和医院的骨骼模型活了一样,上边套着特区的蓝白色校服,背着个差不多半截身子大的,一边蹲下来换拖鞋,一边嘴里还嘟嘟囔囔,“老师,我跟你说,我们班主任就是个大奇葩,她今天又罚我抄课文blablablabla。”
秋秋使劲眨了眨眼,刚刚一定是错觉,错觉!睡太多眼花了,嗯,一定是眼花啊,这到底怎么回事,特么好惊悚啊啊啊啊!
在秋秋坚持不懈抽筋一样的眨眼下,终于,眼前的骨头架子又变成了个肉乎乎的小屁孩儿,秋秋暗暗松了一口气,“你哪那么多理由,不好好听课,钻到桌子底下去玩,班主任怎么可能喜欢你,你,你看我干嘛?”
“老师,你的脸怎么啦?”
脸?不会真被二喵那二了吧唧的猫毁容了吧……秋秋飞奔到镜子前,左左右右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全方位照了个遍,还好还好,脸上一如既往的光滑,没有伤没有疤,连条皱纹都没有,就是看起来怎么黑黢黢油乎乎的?
秋秋伸手往脸上抹了一下,镜子里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条白道道,秋秋不可置信的又抹了两下,这下整张脸好像刚从地底下爬出来的矿工,黑一道白一道。
不会吧,昨天被折腾去半条命没心思冲凉,一晚上就能脏成这样了?秋秋看着黑乎乎油腻腻的手指头,内心惊疑不定,再联想起昨晚身体里那些奇妙的感受,隐隐感到,好像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在自己身上发生了……
安排好小屁孩儿自己在客厅里写作业,秋秋冲了个战斗澡,换了身干净衣服,身姿轻盈、元气满满的从浴室里走出来,一眼就看见扔了一桌子的钳子剪子螺丝刀子……囧,昨天被劈懵了,根本就没想起来收拾东西,赶紧一样一样的放回工具箱,回头又看见已经装的满满的垃圾桶。
真是,到处都是添乱的,看看时间,下一个学生也差不多要来了,好吧,下楼丢垃圾。秋秋嘱咐林悦一会儿给自己开门,拎着垃圾袋子风风火火跨出家门,一回手关好门,冲到楼梯前就那么一迈,然后,就这么直挺挺的“嗖”的一下蹿了出去……
秋秋被惊得“刷”地起了一身白毛汗,赶紧伸出双手努力保持平衡,开玩笑,真要是绊倒在台阶上来个就地十八滚,筋断骨折可不是闹着玩的,大龄剩女没存款,住不起院哪?╯_╰)╭
一阵前摇后晃过后,眼看着已经“飞”到了最下面一级台阶,秋秋气(屁)沉(股)丹(用)田(力),往下一坠,成功着陆,在惯性的作用下又往前冲了两步,终于“pia”的拍在了墙上。
秋秋心有余悸,回头看了看台阶,在这里住了五年半,对这条走廊可以说是熟悉之极。老楼建于30年前,一层两户,一共六层,没有电梯,住户们来来往往都是爬楼梯,每层两段台阶,每段不多不少正好八级。秋秋家住三楼,上楼下楼的这台阶也不知道刷过多少遍,没有哪次是像这回一样,飞人乔丹附体一步就蹿下来了。
秋秋正对着台阶风中凌乱,眼角一瞟,视线穿过走廊的窗户,看见楼底下蹦蹦跳跳的走过来一个小女孩,也是一身蓝白校服,扎着马尾辫,背着个玫,手里还拖着把长柄雨伞。
秋秋赶紧扒着窗户往下喊,“米粒儿,你不用按门铃,我下来开门。”
喊完转头赶紧下楼,这回小心翼翼的控制住力道,可算是有惊无险一步一步地走到一楼。打开大铁门,一抬手,一袋子垃圾划过一条完美的抛物线,稳稳地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