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回到b市后,邓一博还是第一次重新吃上萧可做的菜。美食当前,他也顾不得什么面子,很没出息地嚷嚷着还想打包。

萧可早习惯了他这副模样,好笑地低下头,刚要说话,却听坐在旁边的邓再荣斥道:“闭嘴,瞧瞧你那副样子,太不像话了!”

他的语气异常严厉,像正经训斥多过兄弟间半开玩笑的嘲讽。一时间,不但邓一博吓得噤声,桌上的其他人也纷纷停了筷子。

见除了陈尚行之外,同桌所有人都看着自己,邓再荣眼神闪了闪,准备起身,忍不住又先把碟里的小半个彩果送进口中。这才拿过外套,说道:“我下午有事,先走一步。萧老板,今天多谢你款待,祝你生意兴隆。”

知道邓再荣是韩熙林的朋友,萧可也没计较他引发的冷场,心说也许真是有急事,心情不好训了弟弟一句。当下向他微微颔首,说道:“邓先生客气了,我送送你。”

“不用不用,你看,那些人都准备向你敬酒了,你走开多不好。”邓再荣强忍住回头的冲动,匆匆离去。

注意到旁边那几桌果然在给杯里加酒,一副准备过来打招呼的模样,萧可不禁有些犯愁,“糟糕,我酒量真不行。”

一旁,韩熙林听到他的话,取过一只酒杯,也站起身来。

但还没开口,距离最近的那桌人已经走了过来。

为首那名戴眼镜的男子微笑着自我介绍道:“萧老板,我是倪广。承蒙招待,我们今天可是大饱口福啊,好久没吃得这么舒心了。初次见面,咱们走一个?我先干为敬。”

说着,他举了举手中盛满白酒的小杯,一口气喝得见底。

“倪先生,我——”

萧可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对方都先干了,如果自己再推辞,却是不太礼貌。

迟疑之际,韩熙林插了过来,半侧着身体,不着痕迹地将他挡在身后,对倪广说道:“萧老板不能喝酒,这一杯我替他敬你。”

话音未落,韩熙林仰起头来,修长的脖颈上喉结微微一动,一饮而尽。

倪广没想到还有不会喝酒的大厨,听了韩熙林的话不免有些尴尬。继而见他主动解围,赶紧顺着台阶说道:“哈哈,这位先生好酒量。萧老板,我在做微信运营,手头有个专栏,想写篇和御食宫有关的文章。如果方便的话,咱们约个时间聊聊?”

萧可今天送走了客人,还要和丁海立商量一下食材定量。明天下午去剧组报到之前,倒是有两三个小时的空当,便说道:“明天早上九点行吗?”

“当然可以。”其实倪广这两年就没在十点以前起过床。但他很乐意破例一次,谁让萧可牢牢抓住了他的胃呢?

其他媒体人同样想采访萧可。于公,味道这么棒的店迟早要出名,抢先发掘,不就显得自己的杂志或报纸慧眼识人?于私,吃到了人间美味,岂能衣锦夜行,当然要向朋友炫耀炫耀,让他们羡慕嫉妒恨。

国人的交情,尤其是在饭局上建立起的友谊,往往离不开酒。把拔了头筹的倪广挤到一边,之前被抢了菜的主编说道:“萧老板,你是小尹的朋友,那也是我们的朋友。来来来,干了这杯再说。”

萧可再度拦之不住,于是,又由韩熙林代为挡酒。

既然开了头,剩下的也不能不给面子。最终,韩熙林和这帮人喝了个遍。虽然其他人不像倪广那样生猛地一口闷,但二十多号人加起来,哪怕一人一口,算下来韩熙林差不多也灌了六七杯下肚。

以前在饭局上,从来没人敢劝韩熙林的酒。虽然私下里他偶尔会小斟几杯,但也不是这么个喝法。替萧可应酬完这帮人,他头脑虽然依旧清明,动作却不由自主迟缓了些许。

见儿子脸色不太好,韩父赶紧盛了碗鲈鱼清汤给他,“来,快醒醒酒。”

邓一博则没心没肺地说道:“韩哥,你刚才的样子好像婚宴时给新娘挡酒的新郎官。”

韩熙林面无表情,装作没听见。韩父则挟起刚刚抢到的最后一只火腿鸡翅,得瑟地说道:“那是,他要敢不护着小可,我就削他。”

邓一博转了转眼珠,想要说话,又生生忍住:当初要是爸妈他们有韩老爹这觉悟,老哥现在也不至于弄得作风大变,还时不时拿自己出气。

那碗鱼汤并没能拯救韩熙林。半个多小时后,宾客们都走得差不多了,他却觉得脑袋越发昏沉,睡意也越来越浓。

送走最后一拨朋友,萧可转过来,见韩熙林眼睛半睁半闭,睫毛的长影落在眼窝上,看上外无精打采。不禁自责道:“都怪我,要是一开始说清楚就好了,韩董也就不会喝醉。”

韩父正同几位老朋友商量着下午要去办件事情,闻言赶紧说道:“小可,你别多想,他平时自己也会喝酒。随便找个地方让他睡一觉,等醒来精神自然就好了。”

萧可当然不可能真把韩熙林随便一丢了事。想了想,趁他意识还有几分清醒,便半扶半扛搀着他,向自己专用的休息室走去。

平时都是韩熙林送萧可去休息,但今天却换了过来。彼此靠得那么近,衣物相贴,带起细碎的摩擦声。感觉到萧可的体温,又嗅到他身上的淡淡皂香,比所有的设想加起来更加真实,也更加温暖。

这让本就醉眼朦胧的韩熙林愈发神思恍惚,心中油然生出一股冲动。沉淀多日的话语迫不及待想挣脱种种顾忌,说给那个让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听。

注意到身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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