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才被端起的茶盏被重重顿在桌面,皇帝面露怒色,不悦,
“胡闹!”
一旁的祈妃吓得不轻,因了女儿惊人的话语,亦因了皇帝少有的发怒,
“雅儿莫要胡言,不可同你父皇做此玩笑!”
褚寻雅抬起头,望向那着急的母妃,坦言,
“母妃,女儿并未胡言,也不敢同父皇玩笑。”言罢又去看一旁脸色沉郁的皇帝,
“儿臣所言当真,求父皇成全!”
周围宫女一概不明这三公主为何要请旨下嫁于那傻子,纷纷暗地里着急,却见一向温文儒雅的皇帝发怒,她们再疑惑再焦急也不敢有所动静。
皇帝到底是皇帝,一国之君,脸色顷刻便恢复如常,他倒想听听自己这爱女究竟有何解释。
“雅儿,你可知那沈明枫是何许人也?可想好了?”
听得此言,本就干着急的祈妃此刻一颗心都凉了半截,
“皇上——”
皇帝挥挥手:“且听雅儿如何说。”
褚寻雅脸色一如先前的沉静,似是早已做下决定,誓要皇帝应了她。
“回父皇,儿臣已有思量。那沈明枫是傻人也是好浑人也罢,到了儿臣这里,管保他通通痊愈。难不成父皇母妃不相信儿臣的能力与医术?”
此话要放到常人那里,皇帝兴许会认为那人太过自负,然如今这话是出于自己这温婉优雅的女儿,皇帝不由得在心内信了七八分,
“雅儿可有把握?”
“皇上,雅儿纵是能医治好那沈明枫,却也不至要嫁于他,这万一若是治不好,那岂不是……”
皇帝点点头,祈妃之言不无道理,遂又望向女儿,
“雅儿,不如,你就先试一试,治得好另说,若是治不好,届时朕再另想办法如何?”
褚寻雅却是摇头,并不赞同这一提议,
“父皇,母妃,试想,那沈明枫虽傻,却也是个男人,女儿为他医治,免不了要接触的,再且,女儿从未曾为外人治过病,直接为沈公子医治总是名不正言不顺,这要传出去,对女儿的闺誉有碍事小,折了皇家颜面才事大!”
褚寻雅停了停,见上座二人面色有所动容,心内稍松,复又劝道,
“再者,这医治并非一蹴而就,少则几月,多则三五年,甚至十年八年,说句不好听的,如若儿臣当真医不好那沈公子,沈大人一家且不是更加失望,到时,我们皇家就真是无颜面对他们沈家了!”
“那若是十年八年才医好,或是医不好,雅儿的终身幸福岂不是耽误了!”皇帝道出此句,显然已是被说动。
“为了父皇,为了皇家声誉,儿臣愿意牺牲!父皇,难道您认为一条活生生的性命,还抵不过儿臣那虚无缥缈的幸福么?”
最后这一句,彻底让犹豫不决的皇帝做下决断。
“好,朕答应你。”
“皇上!”祈妃虽也有所动摇,但只要思及自己的宝贝女儿要配与一痴傻之人,心低那道坎无论如何也过不得去。
“哎!朕意已决,爱妃莫再多言。好了,是时候传膳了,雅儿还不起来?”
褚寻雅面露喜色,恭敬叩首,
“谢父皇成全!”
……
待得午膳用毕,皇帝留在祈香宫小憩,祈妃忙着伺候左右,无暇顾及其他。褚寻雅跪了安,带着一众宫女回了自己的禧春宫。
待步入寝殿,其他宫女一概退下,褚寻雅的贴身宫女蔷薇是再也忍不住疑惑,急急问道,
“公主,您为何执意请旨,要招那傻——沈公子为驸马呢?”
蔷薇平日里很是沉稳冷静深得褚寻雅信任,如今却也禁不住内心不解,问话也急切起来。
褚寻雅何许人,作出任何重大决断若是不经过一番利弊思量,她就不是众人口中聪慧的三公主了。是以贴身婢女问起,她语气淡淡的反问,
“蔷薇以为如何?”
“奴婢不知。”
褚寻雅莲步轻移,坐上软榻,拿玉手轻抚垂在身前那一绺乌黑长发,望向那双困惑不已的双眼,不再卖关子,将她的理由道出来,
“你可记得,有次出宫你与本宫走散了。”
“何止记得,简直记忆尤深!那次可把奴婢吓坏了呢!”
褚寻雅轻点头,换上回忆的神色,语气轻浅,声音淡雅好听,细细将那日情景娓娓道来……
那是极平常的一日,不年不节,亦非赶集之日。褚寻雅心血来潮,带着蔷薇出宫,想着去见一见那近日来京城内盛传的方外名医。两人换了平常百姓的装束,并未带其他人,也不坐马车,只两个暗卫远远跟着。
也不知为何,那日人多,二人在街市上走着,本也都不是爱凑热闹之人,却免不了被路边一些货物玩意儿吸引,尤其年纪幼些的蔷薇,看着看着竟是忘了时时注意身边之人。
那时褚寻雅虽蒙着面纱,却也是衣着上乘气质不俗,一干路人眼巴巴的朝她直瞧,只把她瞧得心烦,也不去注意身边之人走着走着竟跟不上自己了……
待二人反应过来发觉对方已是淹没于人群,皆是起了焦躁之心。两名暗卫亦是在人群中窜来窜去,只管盯着公主,倒未跟丢。
褚寻雅知蔷薇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索性想着到前边不远的大树下,看能否等她自己寻过来。
只可惜,温婉淡雅的三公主在这一天有些不宜出行,倒霉的遇上碰瓷儿的。
褚寻雅正欲往那树下移步,冷不丁被撞了一下手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