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钰神色复杂地看着他,道:“在长安城那次,想必也是你之安排吧?”
李沧海点了点头,平静地道:“不错,那次计划,是为了将计就计的除掉你们。其实,当我查出张闻远死因之时,便已猜到是你将张闻远之下落告知了杨国忠,你们互相利用,想借机将我除去。而我则利用这次机会,将你们一网打尽。从一开始,我就有意无意的透露一些消息给你,其实就是为了验证我心中所想,即便是我猜对了,可我始终不愿意相信那个洒脱幽默的王爷,与我并肩作战,同生共死的兄弟,其实就是我一直追查的逆贼首领。”
说到‘兄弟’二字,李沧海眼中泪水充盈,视线渐渐模糊了起来。
“兄弟……?你还当我是……兄弟?”李钰愣住了。
李沧海盯着他,认真地道:“还记得在新罗,咱们并肩作战吗?从那时起,我便认定了你这个兄弟。自扬州至新罗,你有很多杀我的机会,但你却从未对我出手。也许,你是另有打算,但我宁愿相信你心中尚有情义。”
李钰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还真是个怪人,明知我在你身边另有所图,却又对我如此宽容。不错,起初我确实想除掉你,但却又不能引人注意,于是想借刀杀人。还记得出海迎接东瀛使团时,你跳入大海之事吗?其实,当时是可以前去救你的,只是我杀意萌生,便暗中指使阿鹤阻止了众人前去救你。你若葬身大海,皇帝也只会认为是场事故,而不会怀疑到我身上。”
“可是,你没有想到,我居然如此命硬,竟能从凶险万分的大海之中死里逃生。”李沧海接过话道。
“不错,在神社之中见到你时,我却是很惊讶。但也就是那时,你让我刮目相看。后来,前往新罗,本想趁乱将你除掉,但你面对东瀛大军时,那种临危不惧的豪气,以及‘犯我大唐,虽远必诛!’的壮语,让我心有戚戚。被东瀛大军围困期间,我有许多机会能够取你性命,但却始终下不去手……。”
李钰长长地吐了口气,接着道:“阿鹤见我几次饶你性命,便不顾一切的想替我除去你,这才有了他私通倭寇之事。”
李沧海盯着他道:“所以说,秦鹤勾结倭寇,其实是他个人所为,你并不知情?”
李钰点了点头,沉声道:“我虽与东瀛倭寇合作,但其实却是利用他们,又岂会真心与他们合作?何况,东瀛对我大唐向来虎视眈眈,我虽是反臣,但也是李唐皇室之人,又岂会做出叛国之举?”
李沧海诧异地看着他,道:“你既是皇室之人,为何要加入‘逆鳞玄武’,做出造反的大逆之举?”
李钰苦笑着道:“非是我要加入‘逆鳞玄武’,而是率领‘逆鳞玄武’推到李隆基,本就是我之宿命。先生如此聪慧,不知可否猜出其中缘由?”
李沧海淡然一笑,道:“‘逆鳞玄武’这个组织,在世间存在了百年之久。当年狄公就曾对付过你们,可见你们绝非普通势力。你身为李唐后人,却要造自家皇帝的反,依我猜测,你之祖上应该与太宗血脉,有着血海深仇。”
顿了顿之后,李沧海淡淡地道:“与当今皇帝同宗,却与太宗一脉有着血海深仇,惟有当年被太宗皇帝所杀的李建成之后有此深仇。‘逆鳞玄武’之名,想必便是取自‘玄武门之变’吧?”
李钰笑了起来:“先生之能,我是越发佩服了。没想到仅凭蛛丝马迹,便猜出我之身份。不错,我确实是李建成之后。当年,李世民以卑鄙手段,行下弑兄之举,将先祖斩杀于玄武门。不仅如此,还下令斩草除根,灭我满门。好在先祖身边尚有一些忠心耿耿的义士,他们拼死救下先祖血脉,并逃至东瀛安身。”
李沧海皱眉道:“你们在东瀛韬光养晦,同时暗中收拢李建成当年旧部,成立‘逆鳞玄武’,企图推翻太宗皇帝血统?”
“不错,自李世民之后,我们便致力于推翻李世民血统帝位。这百多年间,‘逆鳞玄武’进行了多次行动,却始终都功亏一篑。当年父亲身患重病,临终之前,安排下这等计划,本来即将大功告成,没想到最终却败于你之手中。”
李沧海盯着他,沉吟道:“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为安全之处。恐怕任谁也想不到,‘逆鳞玄武’真正的首领,其实就是大唐太子之子。以太子为掩护,这确实是个高明的计策。不过,我有一事不明,你又是如何成为李亨之子的?”
“先生博学多才,应当知道什么叫‘偷天换日’吧?当年,我与李亨次子同年出生,父亲暗中将我替换成了李亨次子。我三岁时,父亲便派人入宫教导我,让我忍辱负重,以待时机到来。”
说到这里,李钰叹了口气,神色哀伤地道:“其实,我根本不想当什么‘麟主’,更不想当皇帝。这些年,我从未真正开心过,直到遇到你,我才真正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李钰双眼突然变得神采奕奕起来,他兴奋地道:“这段时间,跟着你出生入死,屡破凶案,是何等的快意!如若可能,我想跟着你一起破解天下奇案。可是……你我注定是对手,而非朋友……。”
李沧海盯着他,叹道:“在新罗你我同生共死之时,我便拿你当做兄弟看待。王爷,听我一句劝,解散‘逆鳞玄武’,从此以后,你依旧是大唐王爷。而今,天下即将大乱,若是你们再行谋反之举,受难的最终还是黎民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