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混乱越发剧烈的时候,就听见马蹄之声雷动,却是张七带着百余骑人马最先冲杀而至,入眼之处就是这么一番景象,周遭骑士,不少人看着眼红,打马就冲过去加入了争抢。他们手中都是有长兵刃的,好歹也经过了两个月操练,就是策马对冲厮杀还差得不知道有多远,可是冲过去驱散那些乱军还是勉强能做到的,惨叫惊呼之声,随着这些马军冲进去,就越发的剧烈。
喊杀声厮打声转眼就压过了火光哔剥爆烈燃烧之声,无数人在这扭打成一团,有人抓着满手财货被踏入泥泞,有人抢到一些就拼命奔逃,有人只是红着眼睛四下乱砍乱杀,然后跳下马来掰开死尸手指,不管抓到什么只情向怀里乱揣,晋王府四下,遗弃的何止数十万贯的财货,将乱军疯狂情绪彻底点燃。
顿时就见了血,一旦见血,一旦有金帛动人心,这场乱事,再无法回头,只有向着更高潮发展!张七这上头就显出本事来,周遭自家心腹几乎都冲过去争抢财货,张七却动也不动,只是看着四下景象,这些财货有何争抢头?
纵然满眼皆是,可现下就有如许多人发狂一般厮打争夺,后面更有不知道多少人赶来,真正大富贵,在执杨凌,在拥立上!市井破落户,好勇斗狠之徒张七一生气运。仿佛都聚集在今夜,让他分外清醒,若是一切顺遂。说不定就此觉醒了一颗枭雄之心。
太上府邸,就在数里外熊熊燃烧,厮杀呐喊声隐隐飘来。难道会攻晋王府的乱军,除了在这儿有些糊涂家伙还在争抢财货之外,其他都集于那边?杨凌也在那儿统军做最后抵抗?死死保住太上和君上不落入乱军手中?
更多军马轰隆隆的朝这里涌来,张七却浑然不在意,只是在马上翘首而望,就见那边厮杀声渐渐平息下来,火光映照之下,只见一些零星黑影向着北面汴梁城方向遁逃而去,模模糊糊的,转眼间就看不见了,接着就是巨大的欢呼声自太上府邸那边响起,然后就见火光扰动,一队骑士举着火把向着此间方向冲来。
张七狠命一磕马腹,拼命迎上,此刻跟在他身边的只有鲁勇一人而已,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河北贩马大汉,竟然也没去争夺那些财货,跟在张七身旁,神色阴沉不定,一路来都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转眼间从太上府邸赶来晋王府左近的火光下队伍,就至离晋王府邸不远处,晋王府邸那边已经涌及了上千人马,争抢财货,差不多已然演成混乱厮杀场面,惨叫声喝骂声接地连天的响起,甚而有人在厮打间被丢入火中,夜风之中,更平添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张七和鲁勇率先迎上,正见火光中是一彪人马,风尘仆仆,浑身血迹,几十骑尽都是关西大汉模样。当先一名军将,打马率先而出,单手执槊,指着张七鲁勇两人:“俺们关西姚太尉所部!俺们两三百熙河精锐间道而来,奉姚太尉命,杀破晋王府,攻入太上行在,你们汴梁的接应人马呢?”
他张了一眼张七鲁勇身后那纷乱到了万分的景象,看到上千汴梁人马那自相扭打甚而厮杀的模样,神色就是一呆:“直娘贼,这是什么人马?俺就是说,汴梁鸟军马指望不上!”
张七也顾不得汴梁军马到底有多丢脸了,大声疾问:“晋王呢?太上呢?新君呢?”他实在有满肚子疑问,今夜乱事突然而作,然后又杀出一彪关西熙河军,晋王府邸和太上行在两处大火,汴梁城中全无消息,杨凌不知去向,太上不知所终,那些背后人物,一个都没冒出来。
这叫什么鸟回事情?那关西军将喘了口粗气,擦擦满脸血汗:“俺们奉姚太尉之命,就是说与汴梁中人里应外合,俺们杀破晋王府邸,围攻太上行在,诛除不得杨贼,也要迎奉两位出来,谁鸟知道里应在哪里?杨贼那厮,被俺们突袭杀了个不知所措,逃走向太上行在,俺们转攻太上行在,又是一场好杀,好容易击破杨贼守军,却让太上为杨贼裹挟而去往城里,看这里乱起,以为是汴梁军马来迎,怎生却是这等鸟场面?”
这军将还有耐心解说了几句,身后军马就已然鸟不耐烦,一个个关西口音七嘴八舌的嚷成一处。
“谁鸟管汴梁这些厮鸟如何?自家去为太尉抢此大功就是!”
“俺们自杀进汴梁城。迎朝中诸公,打开禁中,太上和那伪主,说不得就为杨贼所弑了,当今之事,直娘贼的一不做二不休!”
“俺们三百精锐,间道而来,现在就死剩这几十骑,难道还要将大功让给汴梁这些厮鸟不成?瞧瞧他们,哪点是做大事的样子?”那军将也重重点头,指挥队伍就绕过眼前晋王府邸熊熊火光,要直奔汴梁而去。
队伍松动之间,张七和鲁勇就见这些关西骑士拱卫之间,果然有一瘦弱红袍男子,泥雕木塑般任人摆弄,鲁勇倒也罢了,张七却是在汴梁厮混了那么多年的,金明池争标,元宵关灯,代天子郊祭,都见过赵桓。
如何就不是前新君,一股热血,只是涌上张七心头,关西军马来得快,又是间道来偷袭杨凌在城外住所,果然是大将才有的布局,一举功成,结果汴梁诸公却没能配合得上!
直娘贼,这却是闪苦了俺们,不过亡羊补牢,犹未晚矣!那些关西军汉要走,张七忙不迭的跟上,大喊道:“将主人少,且容俺们追随也罢!这场拥立大功,分润些个,俺从此由将主爷爷驱使!”关西军将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