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宁心潮起伏,她细细地将前后的事理了一遍,真相已昭然若揭,却化成她勾唇一抹苦笑。“同样是嫡女,同样是宋家的女儿,我却只配做她的替\身,成为温如山的备选……凭什么?”
她从来没想过回宋家,也从来没想过要出现在那些人面前。于他,他们是陌生的。可为什么,要让她面对这样的不公。
“宁儿。”江氏满是心疼。
江若宁拭了一把泪,控抑好自己的情绪,“姥姥,我没事,他们不招惹我便罢,既然招惹了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必要的时候,我也会反抗。”
“宁儿,你还有姥姥。”
河德秀过世,宋家再没有提江若宁的事。
江若宁已经十八岁了,他们早已忘了江若宁,更不可能接江若宁回去。
十八年来,她对所谓的亲人没有半点印象,相反,她只有养大长大的姥姥,无论最初如何,但这些年来,姥姥江氏是真心疼她。
江若宁成了宋家真正的弃子,是她从一出生就被放弃的孩子。
她面容平静,心下却只有悲伤,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原主江若宁。原主死的时候只得七岁,是在阵雨后跟着铁柱下山落下山坡摔死的。江若宁一直都盼着能见亲生爹娘,盼着他们能记得她,盼着从京城带来任何一件消息,即便她从小到大,穿的是富贵人家贵妇、奶奶穿旧的衣裳,可她却依旧珍之若宝,因为那许是“她亲娘”穿过的,她总在暗夜里捧着衣裳闻嗅,想从上面寻到亲娘的味道。
河舅母道:“宁儿,就安心过日子吧,温大人愿意给你一个名分,你可是嫡母元配。就算多了一个阿宝,她到底是姑娘,将来大了嫁出去就是……”
镇北王温家。这可是多好的门第,便是名门望族的嫡女也未必能嫁进去,而今却落到了江若宁的头上,怎么看都是天上掉馅饼的事。虽然温如山有一个女儿,但也算是瑕不掩瑜,这真真是一个万里挑一的好婆家。
“我的人生,是不可以被阴谋算计,更不可以被他人谋划。这是我要走的路,谁也不可以这样做。舅母,请恕若宁无法苟同你的意见。”
江氏的心很乱。
她发现自己帮不了若宁,相反,他们一家拖累了若宁。
在他们家过上好日子的今天,却是江若宁牺牲自己的名节换来的。
四年了,她带着这个秘密,人前风光,背后辛酸,这个孩子让她觉得心疼。
江氏伸出干枯的手。“孩子,来姥姥身边,让我抱抱。”她顿了一下,“委屈你了……”
一声“委屈”江若宁抱住姥姥,低声抽泣,“姥姥,我不甘心,我原想过这一辈子就待在青溪县,做一个安分守己的女子。可我成了她的影子、替\身,就算是婚姻。也是她不要的,我只是别人利用和算计的工具。
姥姥,我喜欢的人是李少游,三月十八他的孝期就满了。我们说好那时就订亲、成亲,做一对恩爱的夫妻。可现在,全乱了!青溪县城的人都知道我是温大人的妻子,我是一个三岁女童的母亲……”
这一切变化,她来不及消化,就被生生地改变。温如山几年前明知她不乐意。却生生算计;几年后,温如山又强势地把一这切交给她面对……
她不甘心被他人掌控命运。
她更不甘心被迫接受这一切。
河舅母抹着泪。
江氏声音哽咽,为了他们家能过上好日子,江若宁一直在忍气吞声,这让她觉得疼惜,即便江若宁骗了他们,可她却是连一个字的责备话都说不出口。
是呀,同样是宋家的嫡女,宋清尘自小十指不沾阳春水,被宋家捧成掌上明珠,享尽尊荣,可江若宁呢?自小生活在乡小,与他们家里人一些在荒年里挨饿受冻。
这何其的不公!
河舅母道:“傻孩子,事情闹到这步田地,你坚持又有什么用,你做了女捕快,亲事原本艰难,倘若再和离……往后可如何了得。”
好歹温如山还是县令,人家都是镇北王世子、皇亲国戚、世族名门,是多少人踮着脚都攀不上的好亲事,既然错亦错了,不如就这样过下去。
江若宁摇摇头,“我不喜欢大户人家,我更厌恶世族门阀,表面风光,背里龌龊,姐妹冷血,夫妻异梦,兄弟阋墙,哪有寻常人家的真情可贵?姥姥,我与李观风雨四年,我认定他……”
江氏道:“宁儿,万一他因你名节有损,改变了主意可怎办?如此一来,你不是得不偿失?”
即便江若宁与温如山之间是清白,可江若宁的名节到底是毁了。
李家也是青溪县的名门望族、书香门第,怎么可能同意一个名声有碍的女子进门。
江若宁想与李观在一起,这前程着实太过艰难。
江若宁道:“不,我主意已定,我是不会与温大人好好过日子的,对温大人,曾经的感激早已经化成了怨恨,我不可能真心待他。”
江氏宠溺地轻抚着江若宁的脸颊,“好了,你别哭,姥姥明白你的心意。”
难得有情郎!
任温如山再好,可江若宁心里已经有了李观,便无法再去喜欢旁人。
江氏陪江若宁说了一阵话,宽慰了她一番,这才与河舅母离开了。
离了城南,河舅母突地对铁柱道:“到城门口候着,儿媳妇,我们去县衙。”
江氏一路上都在想,如果与温如山开口。
琢磨了一番,到底是心疼江若宁,还是决定亲自走一趟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