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观道:“我不是让十六去做县丞,到了那边,给他安排个训导的小吏差事。今日与他谈过,他愿意跟我们去辽北。文官名单已订下,我有个同届,为人正直,不会阿谀奉承,更不会溜须拍卖,早前做了三年县丞受到同僚排挤,成了候补,他的学问倒是极好的,让他去月州做过州学教授绰绰有余。
三位县丞,我也挑了自己相熟之人,我准备用李家大房老六李眠,他在李家子弟里头还算办事沉稳得体,因是庶子,不得大房待见,他也是个谨慎小心之人,如果我给他这个机会,他一定会用心办差。他是太上皇时的举人老爷,屡考不中进士,让他出仕,也不算违背与皇帝的约定。
李家的人一个不用,老家族老们肯定有意见,就先用大房的人,堵了他们的嘴。我已给李眠写了家书,着他带了家眷不用入京,直接往月州付任,任命文书是托了吏部朋友帮忙发出。
别两位县丞,用的是我了解的同届或同窗,皆是读书略差,却又有能力、魄力之人,两人皆是候补,更不算违矩。
武官这里所千总一职,我听了德王建议,用温家五房的嫡长子温令守,他与德王在北疆打过仗,对辽北地形与风土人情也算熟悉。此次温家分支,温家五房将北迁太平府,太平府离月州不到三百里。
卫千总一职,德王推荐青橙苑翠深的丈夫辛怀志,此人在训兵练兵上也是一把好手,且行事沉稳,有胆有谋,但因出身寒门,一直未得到提拔机会,这次也算是给他一个机会。”
江若宁听到“翠深”这名字,“莫不是与翠浅是姐妹的?”
“倒与翠浅相熟,翠浅与十六今儿听到这消息,甚是高兴。辛怀志已领到上任文书,准备提前赶赴月州卫军所上任。”
在京自有在京的好处,这里热闹;可去地方亦有好处,那里得到的升迁机会更大。辛怀志早前是从七品的武官,因随德王征讨北疆就成了正七品,好几年了也再没有升迁,着实是出生名门世家的年轻武官太多,人家有门道,像他这种原出身寒门又无父母的孤儿出身武官,要升迁就显得很难,除非去地方磨练,否则很难有机会。
但,你知道去地方有升迁机会,别人也知道,为了再升一级,这打破脑袋想法子的人多了去。此次辛怀志从正七品升为从六品的卫千总,手下掌着一千人的将士,这就是升了,而且还有了实权,自然是乐意的,比在京城做个教头练兵的强。如果遇到北方不太平,剿剿匪,再立上些军功,往上升的可能更大。
这其间,薛玉兰召了江若宁入宫三回。
江若宁每次回来,都得了薛玉兰、温华嫔二位娘娘的赏赐,宫绸贡缎、头面首饰、药材茶叶、胭脂水粉皆有。薛玉兰还赏她四盒子用冰玉膏调的香膏子用。
第三次入宫时,玉鸾雪鸾姐妹也在。
雪鸾因为猜到了原由,对江若宁倒是没了早前的冷漠,反而有些热情。
薛玉兰道:“听说你随李大人去辽北的行程定下来了,定在端午节后?”
江若宁规规矩矩地应道:“大人请了钦天监帮忙选期,说五月初八宜出行。”
薛玉兰又问道:“家里可都拾掇好了?”
“回娘娘话,都拾掇好了。我没甚操心,是族弟妹帮忙打点。”
薛玉兰知她说的族弟妹是翠浅。
翠浅当日因忠心要嫁给下人为妻,而今十六成了李氏族人,脱了奴籍,又考中秀才,还入仕为官,也算是小吏太太,瞧着这模样,这些宫娥里头,怕日他日就属翠浅的福气大。这都说傻人有傻福,真真应在翠浅身上。
蓝凝收拾了两只大包袱的旧裳来。
薛玉兰道:“这是我家三皇子、四皇子小时候穿的,本宫瞧着你家李康比四皇子还小两岁,正好挑了好的出来,你带回去给李康穿。本宫家乡有个习俗,小孩子就要捡旧裳穿,方才好养活,也是积福。”
雪鸾吃着点心,咋了咋嘴:自家孩子不穿的旧裳,通常是赠给关系亲厚的亲戚,薛玉兰没给娘家侄儿,偏给江若宁,果真有问题,这表现得也太明显了吧?
雪鸾冲玉鸾直眨眼睛:早前不觉最近两次一听说江若宁入宫,雪鸾就跟着来打听,今儿心里比对一番,除了容貌不同,这说话的语调、气度、举止越瞧越熟悉,可不就是凤歌公主。
难怪呢?
怕是皇后就知道了,这才对江氏好。
薛玉兰道:“去了辽北,遇上难处就给本宫写信,若是有人敢欺负你,本宫第一个就饶不得她。要是李大人给你气受,你也告诉本宫,本宫给你出气。”
说着,她竟有些眼圈发红,想当年,处处护她的是凤歌,而今倒是调了个儿,薛玉兰如今再瞧江若宁,那就是姐姐看妹妹,长辈看晚辈的眼神,更为自己能给江氏赏赐各式东西而觉得高。
江若宁轻声道:“臣妇能得娘娘偏爱,是臣妇天大的福气。臣妇只盼少游能替皇上分忧,为百姓谋福,也免辜负皇恩。”
薛玉兰点了点头,这种身份的逆转,让她有一种成功感,有时候她甚至想,如果凤歌未曾失忆,现下的她们将会如何?但答案是未知的。
现在的凤歌在薛玉兰面前,乖巧、谦逊、守礼,瞧得久了,薛玉兰还觉得她太本分老实,现在凤歌的模样,就如当年凤歌看薛玉兰的心情:心性纯良、老实本分又无害的小白兔啊!连个心眼都没有,要是没人保护,还指不定被人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