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温家招惹皇家不满,以温出云的才智就该是宫中大皇子的陪读,可而今大皇子的陪读三人,武是忠武候秦家子弟、南军都督拓跋丑之子拓跋鹰,文有宁国候、薛敬亭长孙薛行建;大公主身边的陪读小姐二人,武是拓跋丑之女拓跋蜻蜓,文是崔丞相的嫡幼孙女。再看二皇子、二公主陪读,二公主身边有一个北疆过来的故人,而二皇子身边的三名陪读则个个都是由皇帝选派的,全是当朝重臣家的子弟。
三皇子即要入学了,可三皇子的陪读是由皇后亲自挑选的,以皇后对温家的不满,绝不会挑选温家子弟。
皇子公主们的陪读人选,也是未来朝堂大致格局方向。
温家无人,就意味在未来温家很难手握权势。
弄不好,宋家的今日便是温家的明天。
温家与皇家的矛盾已如此明显,可这几年,温鹏远还浑然不知,以为自己牺牲军功保证温家三房的平安乃是最合适的举动,皇后一句“挟功求报”就像一盆冰水,立时令酒醉的人清醒过来、也回过神来。
温鹏远道:“好好教导出云,千万不能让他重蹈如山的旧路,误在儿女私情上,如山这辈子算是彻底毁了。”
宋清尘这妖孽,十几年前与温如山纠缠不清,而今还是这样。
以前是利用,而今不过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温如山也注定成为一枚废子。他娶平妻纳妾,将温家的祖训家规置于脑后,再不能回温氏,怕是太平府温氏那支也容他不得。他是温如山的父亲,怎能把温如山分到那支去,着实不成就再分一支,比如再来一支江南温氏。
镇东王府的家业还算大,就分一份家业出来给温修远,让他在江南再成立一支温氏。
温家得化解眼下的劫难。
温令宽道:“父亲回西山县后,先与祖母商议。”
这几年,温鹏远总以“老夫人年纪大了,不比以前。”颇有些嫌老夫人“糊涂”的意思,可现下回想,要不是温老夫人执掌温家多年,哪有他们现下的风光,不听温老夫人的话,有了今日的窘境。
温鹏远道:“回到王府,把你二叔夫妇、三叔夫妇都请过来。”
镇东王府,嫡系三房聚在温鹏远夫妇的桂堂议事。
*
温令姝从昏迷中醒来时,宫中的太医正在给她包扎手腕,双臂疼得撕心裂肺,臀部更是血肉模糊,那些宫人是想把她打死,从小到大,她哪里受过这等皮肉之苦,痛得大骂,痛得又昏厥了几回。
待她醒来时,娘家母亲派来的婆子正在屋里,一脸心疼,却又万分不得已。
温令姝道:“檀嬷嬷,你告诉我爹,一定要给我报仇!要给我讨回公道……皇后欺人太甚,我……”
檀嬷嬷福了福身,“老奴是奉三太太之令过来给你送些银钱的,三老爷往吏部递了请假条陈,朝廷已经恩准了,明儿一早,三老爷、三太太要回西山县探望老夫人,听说老夫人要还带着五老爷与二几家温氏族人分支迁往太平府。
老夫人这几年一直念叨着老候爷年轻时征战过的地方,也好几次提到了太平府,说是老候爷临终前就念叨要把尸骨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埋在西山县祖坟,另一部分埋在太平府。
身躯只一个,哪能分开的,老夫人说他在西山县的祖坟也躺了这么些年,就在祖坟建座衣冠冢,尸骨迁往太平府……”
温令姝双腕疼,后背、后臀也疼,只能趴在床上,偏生双臂使不上力,但凡用一分力就疼得她呲牙裂嘴。她想如往常一样,抓起身边的瓷件砸人,可用力一抬,就疼得“哎哟”一声,嘴里啐骂:“爹娘不管我了?我不是他们的掌上明珠?这就不要我了?”
不是温家不管温令姝,着实是皇家再也容不得温家,皇后怒斥说的“挟功求报”让温家上下诚惶诚恐,早前牺牲军功保温家三房,现下看来,这不是求赏,根本就是给温家埋下了隐患。无论以前有多大的功劳,都有些“恃功而骄”不将皇家放在眼里的嫌疑。
檀嬷嬷轻叹一声,“姑奶奶,不是三老爷不管你,着实是朝廷一句‘挟功求报’,我温家承不住哇?你在温家是尊贵的嫡女,可温家是臣,皇家是君,难道你臣子之女还能贵过皇家的金枝玉叶。”
温令姝反驳道:“当年太上皇恕我之罪,曾言我是被人利用的?”
“刑部的卷宗里,可写得清清楚,献计将凤歌公主诱到鳄鱼湖的是人,你怎是利用,你可是参与谋害的四大要犯之一?”
温令姝恶狠狠地盯着檀嬷嬷,这婆子是故意来惹她生气的,“你是温家下人,你都如此说,你让旁人如何看?”
“可是姑奶奶能否认,这不是当年的事实吗?你生了一个傻儿子,还宝贝得给什么似的,那凤歌公主可是皇家金枝玉叶的公主,自她遇难,皇家这几年死了多少人?先是太后殡天,再容王薨,接下来静慧大长公主、安若大长公主先后薨,大皇子自尽天牢,萧和妃英年病逝、雍帝爷驾崩、敏王妃说没就没……
皇家将他们接二连三的亲人离逝,都算在了温家头上,是因为姑奶奶您害死了凤歌公主这位皇家的福星,才让他们的亲人陆续离逝……”
温令姝没想这婆子来,居然把皇家那些人的死都算到她头上。
这种说辞,是皇宫里的宫人议论的,百姓中也有这样的风言风语,说这些年皇家死了太多的人,一切都是从凤歌公主遇难后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