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大喝一声“够了”。
江若宁的大哭,江若宁的话,揪结着御书房内每一个人的心,就连那木头似的大总管也哭得眼睛红肿。
那样一个清灵的、敏锐又善良的女子,她只是有最卑微的愿望罢了。
“都下去罢!朕想一个人静静。”
几人告退御书房。
慕容琏道:“我们追凤歌妹妹吧?”
他们三个人惹得凤歌伤心痛哭,无论最初如何,到底是因为他们的原因才如此的。他们觉得身为哥哥,没护着妹妹,还惹她伤心,他们难辞其咎。
然,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江若宁早已走远了,出得宫门便遇到明镜司的人,要了匹马,骑马回到大理寺。
*
飘花园。
江若宁洗了脸,躺在床上,虽然宫里好,她始终没有家的感觉。皇宫给她的感觉还不如这里,而这里又不如青溪县。
她迷迷糊糊中睡熟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只看到一个熟悉的倩影坐在窗前,双手托着下巴,一脸神往。
江若宁呢喃轻唤:“阿欢。”
阿欢回过头来,眉宇间锁着解不开轻愁。
江若宁关切地道:“怎么了?”
“师姐,近来好些暗楼出来的失忆姑娘都恢复了童年记忆,除了有一半成是从人牙子里买来的,另外一半都是这八年来各地贵族失踪的yòu_nǚ。
淳于先生说,我是中了往生蛊,明明已经把我脑子里的往生蛊抓出来,为什么我还是忆不起来。
谢千姿忆起小时候的事,她还说出我手臂有一条伤痕是月牙形的,她说,小时候的我和她曾约定一起逃走,我跳窗户时摔了一跤被地上的锐石刮破的。可我记不起这事……”
如果谢千姿所言属实,阿欢极有可能是当年京城贵族失踪yòu_nǚ的一员,当年大理寺可记录在案。要查出她的身份就容易多了。
江若宁走近阿欢身后,张臂将她抱住:“阿欢,就算你再也找不到亲人,师姐就是你的亲人。要不……明日一早。我陪你出去走走,我们去瑞郡王府、去红影山庄、去红莲寺,到了那里,也许你能想起些什么。”
阿欢抱住了江若宁,师姐妹就这样紧紧地相依。肩靠着肩,头挨着头。
江若宁道:“我不喜欢京城,如果有一天能带阿欢去浪迹江湖就好了。”
江若宁有阿欢,心情很快就恢复了一些,到夜里时,已经恢复了大半,与阿欢一道闲话京城近来的趣事。
据说,太后在观看了一日儿孙的画像之后,令三顺将画送到京城最好的书肆装裱。书肆掌柜一看上面留着传说中凤歌公主的大名印鉴“慕容瑷”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三顺看着他的激动样,厉声道:“此乃凤歌公主所作。这将军图上的词是当今太上皇亲笔所题,可不能有所损毁,对了,咱家会留下三个人盯着这画,这画可是我们太上皇的宝贝……”
一夜之间,整个京城都知道,某某书肆接了笔生意:替当今太上皇装裱一画,而这画乃凤歌公主所绘。
当人人得知的时候,书肆门庭热闹,看画的才子、文人已经排成长队。
在排队的问出来的熟人:“仁兄。画如何?”
“神来之作,画上的人物栩栩如生自不肖说,最绝妙之处,便是山峰上的赏画人。正瞧是一个男子,有认得的说乃是当今皇上,侧面看乃是两个人,是太上皇与太后。哦,据书肆的小二介绍,这画一入夜。山峰上的人就会消失。次日天明之后又会出现。”
排队等候的人一个个很是期盼。
那可是太上皇的画,太后恩赏,允许他们观上几日。也至于现下,那家书肆门前还排着长龙似的队伍,有不少的文人雅士慕名前来赏画。
阿欢还把自己在茶肆酒店听来的闲话说了一遍,“师姐从小到大的事,都被人挖出来议论说道。许多人就师姐是不是画神的弟子讨论开。”阿欢还将了江若宁的私塾先生名字。
江若宁吃惊地对阿欢道:“先生的姓氏是对的,名字好像不对哦。还有,我和河族长的孙女不熟,哪里就情同姐妹?阿欢,你应该知道的啊,我和大翠、二喜、山杏走得近些,但也不过是手帕之交的朋友嘛。”
要说她与大翠、二喜、山杏几人有多好,也谈不上。
若说与河族长的孙女河嘉仪情同姐妹,这纯粹就是瞎扯。
河嘉仪小时候最看不起江若宁,有半年,江若宁在河家读书,原也是交了束脩的,可河嘉祖兄妹几个挑唆着先生处处刁难她,她还被河嘉仪经常欺负,弄得江若宁那段时间都不想读书。
阿欢很是认真地道:“可是宫外的百姓都说,因为师姐与河小姐是发小,听说河小姐许给了奉天府知府的三公子。”
江若宁咂了咂舌:“你听谁说的?”
河族长的父亲当年曾做过某地县丞、知县,在任期间无甚大过,也没大功,后年逾五十五,因落下了风寒腿的毛病,便告老还乡。
河族长本人是举人,因他父亲留下的人脉,走了“世伯世叔”的关系,得已成功入仕,先是做县丞,后来又谋到知县一职,三十多岁时,似在上任期间开罪了什么人惹下了一桩麻烦事,不到四十岁就辞官回家,又走了他父亲留下的门道关系,最后得了个“员外”之称回乡。
河族长在家乡一待便是近二十年,直至他的孙儿、孙女长大成人议亲订亲。凭河族长的本事,能让河小姐许个举人老爷就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