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宁对李观道:“这到底是女儿家的闺阁,你是外男不好步入,且到前边的凉亭等候。”又示意两名侍卫莫要入内,自己带了阿欢进了西跨院。
一进院子,就能看到一堵围墙,将原是一处的院子隔成了两处,东跨院有正房两间,带了三间厢房;西跨院也是如此,中围墙上有一道月洞门,能看到那边花厅里坐着一个如花的少女,正在飞针走线地绣嫁衣。
阿欢手捧着一只盒子。
七郡主挺着大肚,在丫头和一个七成新绫罗的妇人搀扶下款款一拜:“小七拜见凤歌公主!”
“小七,免礼!”
七郡主虽被称为郡主,可她没有封号,甚至连个正经的名字都没有。敏王爷妻妾众多,儿女二十几人,而这儿女的人数、妻妾的人数还在递增,早已超过当今正值壮年的皇帝。顾妃、敏王妃争权夺势,互不相让,早前曾有侍妾连连落胎,也至二人被太后训斥数回,更受了重罚。后来,二人想开了,她们管不住敏王爷,大家都是女人,没必要为难侍妾,不让他们生儿子。
敏王妃想得简单:反正我儿子是世子,将来要袭亲王爵,就算要分家业,照着皇家规矩,我儿子也能得五成。剩下五成,又分成了两份,一半归得龙皇家候爵之人,另一半由其他的儿子平分。
敏王妃想的是让自己的幼子得到皇家候爵。
顾妃则因没争取世子之位,想让自己的儿子得到候爵。
为了分散彼此的注意力,就不停地让对方花心思在斗宠妾上。
想留住敏王对自己的心思,看着她们的儿女,就得给敏王送美人,让敏王多来自己的地方几次,也刷刷存在感,毕竟,这种请封的奏章得敏王上递朝廷,能在皇帝面前说上话的还是敏王。
敏王妃为了给儿子争爵位。替敏王安排美人,顾妃有样学样,也与敏王安排美人。这送来送去,不知不觉。让敏王后宅姬妾队伍越发壮大,而这庶出子女更是一个接一个地往外蹦。她们想的是:反正我儿子得到爵位,就能多分家业,剩下的是一个儿子得,还是一百个儿子得。与她们无干,她们抢的是宠,争是的利益。
七郡主起身:“谢凤歌公主!”
江若宁看着她的肚子,似又比上回得见是大了一些。
一侧的绫罗妇人急唤一声“凤歌公主”,腾地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请公主替七郡主做主!七郡主肚子里怀的是乃是青溪县李观的骨血,请公主成全!”
这妇人正是七郡主的亲娘罗承仪,她是昨儿听说今日江若宁要来,一早就来了双姝院,想替七郡主谋得良缘。
江若宁道:“师妹。把礼物拿来。”
阿欢递过一只盒子,“这是我师姐送给七郡主的礼物,里面有四块贡绸宫缎,又有一套赤金红珊瑚头面首饰,当是提前给七郡主添妆。”
罗承仪喜道:“凤歌公主是要成全七郡主?”
江若宁微微勾唇一笑,“你是七郡主的亲娘罗承仪罢?”
“不……不敢当,贱妇是罗奉侍。”
亲王府后宅妻妾尊卑有别:王妃一人,正一品;侧妃二人,正三品;承仪四人,正六品;昭应六人。正七品;奉侍十人,正九品;通房若干,无品。
照矩,侧妃的名额原是二人。但敏王府唯有顾妃一位侧妃,这也是她能与王妃抗衡之故。再则敏王妃与顾妃的娘家、出身旗鼓相当,两个皆有儿子、女儿,这也是二人争斗几十年的缘故。
敏王爷虽然花心,可这么多年,硬是没再升一位侧妃。
原来。就在前不久,敏王爷最得宠的美妾有了身孕,为讨美人欢心,敏王爷降了罗承仪位分为奉侍,又晋了那美人为承仪。
照着皇家的规矩,五品以上的姬妾由皇后赐封,要登记造册,可这承仪却恰恰是正六品的位,正好不在内务府和皇后管理之内,但侍妾的人数却是朝廷规定死的。内务府每年会照着朝廷规定的亲王府后宅人数等级按时派放例银、四季衣料等,若你府里的侍妾超过定额人数,则由亲王府自行添补;若是少于这定额人数,多出的银钱,便依旧归亲王府所有。这笔例银随着敏王爷的俸禄一并发放到敏王府。
“李观公子就在双姝院外凉亭内,小七、罗奉侍,不妨一同去见见。”
七郡主喜出望外:“观哥哥来了?”
江若宁不动声色,移步出了西跨院。
罗奉侍嘴里絮叨着:“凤歌公主难得来一次,还没饮口茶呢。”
江若宁道:“无妨,我在三皇婶里那些坐了一阵,方才过来的。”
凉亭里,李观负手而立,一袭银灰色绣着《兰亭序》的衣袍越发将他映衬得风\流倜傥,风度翩翩,头上戴着一顶银质镂空头冠,模插一根嵌着羊脂白玉珠的嵌银钗子,一根银灰色的丝带汇于颌下,他原就生得俊美无双,如今细瞧,更显风度不凡。
“观哥哥……”七郡主快走几步,甜美一笑,就似要飞扑过去一般。
李观连退三步,揖手道:“七郡主请自重!”
“观哥哥。”七郡主柔声轻呼,一脸委屈,眼里含着泪雾。
罗奉侍道:“李公子,凤歌公主决定成全你与七郡主。”
江若宁冷声道:“罗奉侍、七郡主,我何时说过成全?”
七郡主掠过一丝不解,“可你刚才明明说提前添妆……这不是说我要出嫁了么?”
江若宁扫视着七郡主的肚子,“你肚子都这么大了,难道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