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兵的检查很快就结束了,好酒好肉管够,吃饱了就到安排好的军帐里休息,睡醒了沐浴更衣,换上了全新的铠甲、兵器,让那些早已累得跑不动了的战马好好休息休息,登时就又是一支汉军旗强兵的姿态。
确认了身份,将士们也安排完毕,刘良佐带着亲兵就来到了总督衙门。进入了议事的大堂,早已坐满了八旗和绿营的将领。
此间距离江宁围城已经过去十一天了,如果从镇江之战开始算起,足足二十来天的时间,随着求援信的抵达,江南清军控制区各处的清军在围城的这几天也先后抵达。
最快的自然是苏松提督张天禄,他是在围城的第四天赶到的,提标营三千大军,另外还有金山营参将的一千马步和水师右营的一个守备一百五十马步,都是随他一同赶到的。不过,苏松地区对江宁的援手也就到此为止了,因为陈文的大军杀进了松江府,苏松镇标惨败于松江,巡抚衙门位于苏州的江宁抚标也就不得不留守苏州府。
也正是由于陈文的压力存在,以及由钱塘江和严州指向杭州的钳形攻势展开,浙江清军的援兵并没有如史上那般出发。由此一来,刘良佐的这一支汉军八旗败兵反倒是成了浙江清军唯一的一支援兵了。
下游和浙江已经如此,江北的清军由于福建的水师存在,根本不过来。况且瓜、镇两战,江北的清军也已经丧胆,否则也不会出了漕运总督宁死不援的奇事。
上游方向,史上倒是有一支从云贵退回来修整的八旗军,他们恰巧在那时进入了南京,可是现在时间提前了四年多,三王内讧和清军杀入云贵还没有开始,自也不会有什么回去修整的八旗军了。江西已经落入陈文之手,剩下的无非是江南的那几个有数的府县,其援兵赶往南京的同时,地方上也开始了反正的热潮,能派出去的援兵实际上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总的算来,比起史上的南京之战,清军的援兵无论在数量还是在质量上都要逊色太多。满洲、蒙古的八旗兵一个没有,就算是汉军旗也只有刘良佐的这支溃兵,其他的都是绿营,而且数量上还要少上许多。
只不过,都到了这时候了,能拨到盘子里面的就都是菜,谁还有功夫管什么爱吃不爱吃啊。
众将坐定,大门紧闭,更有总督衙门的亲兵严守大门,以防军议泄露。此间级别最高的,自是马国柱、喀喀木以及管效忠三人,满洲大员紧绷着一张脸,管效忠虽是昂邦章京,但此前丧师辱国,说服力不足,自是由马国柱这位总督和清初重要汉臣主持会议。
“根据派出去假扮商贩的细作回报,海寇确已士无斗志,各营驻扎所在及明哨暗哨也尽数被官军查明。本督决议,今夜出城袭击海寇。”
此言一出,众将多有畏缩之色。镇江大捷他们是没能亲眼目睹,但是八旗军的惨状却是在南京城里就能看得清楚。既然八旗军都打不过,绿营就更没戏了,眼下虽说是城外的明军不成个样子,但万一要是打不过引明军扑城他们也是无法承受其重的。
“制军老大人,海寇懈怠,确是天佑我大清。可其师甚众,是不是再观察个一两日。”说到这里,那将咽了口唾沫,继而补充道:“想要整肃军纪不是一朝一夕的,若是海寇纪律更为涣散了,届时出击当可事半而功倍。”
此言一出,众将多有附和。只不过,未待马国柱和喀喀木这两个干系重大的大员以及急于戴罪立功的管效忠出言驳斥,反倒是今天刚刚进城的刘良佐阴阳怪气的说道:“再等几日,只怕就打不赢了。”
“这位大帅何出此言?”
刘良佐在弘光朝是权倾一时的江北四镇中的广昌伯,麾下带甲数万,乃是有着拥立之功的大军阀。降清之后,原本还有击杀黄得功的大功,可是江阴那一战后就基本上被满清朝廷投闲置散,这些新生代的绿营将领不认识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十天前,安亲王帅军出击,未能获胜。如今浙匪已经开始扫荡嘉兴、湖州,随时都有可能北上与海寇会师,到时候,嘿嘿。”
安亲王岳乐,那是清廷如今少有还能拿得出手的亲贵大王,在座的众将登时便是一片的目瞪口呆,倒是其中的一个武将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敢问这位大帅……”
“某,汉军镶黄旗固山额真刘良佐。”
刘良佐随岳乐南下,这事情倒是不少人都知道,眼看着正主就在这里,质疑之声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对岳乐安危的担忧而已。
“安亲王且战且退,已经回到了杭州坚守,本帅亦是入城后才被安亲王派出来到这江宁求援的……”
求援的变成了擦屁股的,刘良佐的阴阳怪气立刻也被众将如此理解。既然岳乐无碍,那么江宁这边自是要设法尽快将福建明军驱逐,而后大举南下去援救岳乐。联想到今天刘良佐刚刚进城,马国柱就宣布要进行夜袭,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岳乐已死,刘良佐很清楚,马国柱也从刘良佐那里得到了消息。一个和硕亲王死在杭州,萧启元和刘良佐的罪责巨大,马国柱、喀喀木和管效忠一样洗不干净。尤其是管效忠,一句海寇进军江南过于顺利才导致安亲王被迫出城迎战以致战死就足够他万劫不复了。
既然岳乐“性命攸关”,那么尽快赶走福建明军就成了必然的选择。夜袭,兵在精而不在多,马国柱很快决定了人选。
深夜,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