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泰抵达定海之时,徐磊也侥幸逃回了杭州。只是回到杭州的只有他一个人,他的岳父于奋起却并没有回来。
“岳父大人他,岳父大人在路上伤重不治,已经故去了。现在绍兴那边明军还在大肆搜捕,小婿实在没办法把岳父大人的尸身带回来,只得暂且埋在那里,做了记号,待日后再去捡骨。”
拜倒在岳母的面前,徐磊一个头一个头的磕在地上,可是于奋起去世的消息却还是让他的岳母昏倒了过去。
“娘!”
一众儿女涌上前来,好容易才将他们的母亲唤醒了过来。可醒是醒过来了,但那泪水却再也止不住了。
事实上,当第一批败兵逃回,就是达素和他的护卫们逃回到杭州,当清军惨败于四明湖的消息传来之时,他们对此就已经有了感知。随着越来越多的败兵逃回,可是其中绝大多数的都是八旗军,缺少战马的提标和抚标能够逃回的却少之又少。一天一天过去,于奋起却始终没有消息,直到今天,当徐磊将噩耗带来,他们才发现原来没有消息有时也是一件好事。
一屋子的哭泣声,其中也包括徐磊。逃回杭州,没有回营,也没有回家,只是到叔叔家确认了徐信也逃回来了他就连忙倒于家报丧。
“妹婿,家父不幸战薨,就连田大帅也未能幸免。如今方寸大乱,该当如何,还需多费些心思,愚兄在这里谢过了。”
“一家人,兄长何出此言啊。”
扶起了于奋起的长子,徐磊便提及了安排后事的事情,另外还要去找他叔叔徐信,商量帮着找朝廷要恩典的事情。忙忙碌碌了一整天,徐磊才发现,这噩耗竟然还没告知他的正妻——于奋起的亲女儿。
匆匆赶回家中,徐磊将事情的原委说过,果不其然,他的正妻一听父亲死在了绍兴,登时就昏倒了过去。
又是一番折腾,好容易把哭哭啼啼的正妻送上了马车,他才借着一天水米未进留在家中吃起了晚饭,顺便在家中过一夜,明天才好继续把事情办了。
吃着已经快到夜宵时间的晚饭,徐磊可谓是狼吞虎咽,这些天确实把他累坏,但是吃着饭,他却发现家中好像少了点什么。
“李姨娘呢?”
“回,回,回,老爷……”
身边伺候着的下人听到他问及李家小妹却完全是一副惶恐至极,着实让徐磊感到了极大的不安。
饭也不吃了,话也不听了,徐磊连忙向那小院跑去。直到冲进了房门,看到李瑞鑫的母亲正坐在床边与裹着被子的李家小妹低声的聊着些什么,他的一颗心才算是落了下来。
然而,当李家小妹看到他,原本就已经红肿得不成样子的双眸更是伴随着嚎啕涌出了一连串的泪珠。
“夫君,孩子,没了,咱们的孩子没了!”
………………
去岁的军火合同还在执行,出发前,郑泰已经赶到,将那价值百万两白银的金银和货物送到温州。那时候,通过大肆制造水力机械,在东阳江两岸建造了大片的水力工坊。利用这些工坊,武器制造速度急速提升,到郑泰抵达时,不仅自家的武器装备制造进度没有耽误,郑家的订单也几近完成。
能够如此迅速的完成订单,着实引发了郑泰极大的惊叹。但是随着黄宗羲重启大兰山,没过多久便是清军围剿,陈文急于出兵,郑泰便返回到温州督促船队运输,外加购进更多的货物。
温州如今已是浙江明军与福建明军之间进行贸易的枢纽型港口,就连港口的扩建计划也已经登上议事日程了。郑泰在那里,既可以监督大宗贸易,又方便与郑成功联络,两全其美,按道理说是不应该出现在定海这个尴尬的地方的。
更何况,定海位于甬江的出海口,想要自海路从温州抵达定海,不仅要穿过宁波以东的一系列沿海岛屿,还要绕过向东凸起的数十里的陆地,比之陆路北上,路途大幅度增加。而更重要的是,这一路上必然要经过宁波与舟山之间的螺头水道和金塘水道。清军在舟山尚有一支由一千步兵和两千水兵所组成的部队。
有事情,自陆路派遣一二信使便可以进行商议。亲自走海路前来,郑泰此行危险重重,就更加深了其中的不合理之处。
事出常理即为妖,尤其是当另一种可能出现在他的脑海之后,陈文更是快马加鞭的赶到了定海。
“我见辅仁大军云集此地,便是浙江沿海巡航水师也在大举北上,可是有意挥师舟山?”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舟山地理位置极其重要,自然还是要尽快收复为上。”
听到这话,郑泰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虽是轻微已极,但却无不看在了陈文的眼中。转瞬之后,似乎是下定了决心,郑泰转而对陈文说道:“辅仁想来应该是知道的,舟山副将巴成功乃是提标营出身,参加过永历四年的四明湖之战。事到如今,他已经派人向愚兄请降了,想要转投到大木麾下。”
我就知道!
在甫一接到消息,陈文就已经预料到了这种可能,因为只有这种可能才能完美的解释郑泰在这件事情上的种种异乎寻常。
如今陈文已经收复浙东八府,杭州驻防八旗战败的消息或许也传到了郑泰的耳中。浙江明军的陆战能力越来越强,而作为盟友的福建明军却依旧是以水师称雄,甚至双方水师的纸面实力也在随着浙江沿海不断被建造出来的大小船只和铸造出来的各式火炮的数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