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复闻言不由又是一笑,这二桅纵帆船原就是海盗的最爱,秦老三是太湖上的水匪头子,这般识货也算是术业有专攻了。“船留一艘给迈哥儿,把你带来的人也全留下给迈哥儿,我们马上就走。至于秦三哥那边,你把消息传到,他自然明白我的意思。”一转弯,与刚从甲班上下来的苏迈打了照面。“迈哥儿,我这就回姑苏了。待老师生辰,我自会去汝州拜见恩师,顺便把冠礼办了。你要不要……”
这一回,不等慕容复把话说完,苏迈亦已毫不客气地打断他:“大事未成,我每日都是几万贯上下,哪有空去考什么取解试?”显然,关于劝苏迈参加州试的话题他们已不止讨论了一两回,以至于苏迈听得耳朵生茧烦不胜烦。
慕容复被苏迈结结实实地噎了回来却也不着恼,只小心翼翼地道:“迈哥儿一走两年,不如这次回去陪老师去鄱阳湖游玩一回?我来出钱!”
“我说你没完没了是吧?”苏迈忍无可忍地吼,“还鄱阳湖?这里里外外千头万绪,我有空去么?你到是别去应取解试,给我搭把手啊!”苏迈原是个老实人,但海上却是最能历练人的所在。再加上慕容复所谓的“打通商道”并非一味怀柔,而是充斥着血与火。苏迈跟着慕容复两年,风里来血里去,老实头也生生磨成了杀伐决断,哪里还耐烦慕容复纠结那一点科举小事?
慕容复被苏迈吼地如鹌鹑一般往后一缩,半晌方怯生生地道:“那……那,我先走了啊……”在原本的历史中,苏迈该在今年参加州试考取举人。苏轼在送他前往饶州德兴县赴任的路上路径鄱阳湖,写下了《石钟山记》。只是慕容复不忍见苏迈才高八斗,却因受父亲的连累,一辈子在吏员上打转,便在出海的时候算上了他一份。这两年来苏迈在海外增长了不少见闻,沉溺于经济之道对科举之事是再无兴趣。慕容复几番劝说他考个举人,都被他断然拒绝。这《石钟山记》该不会从此就退出中小学课本了吧?
苏迈见父亲这个关门弟子走地一步三回头,终究心软,叹了口气扬声道:“复官,好好考!要搏个案首回来啊!”
听苏迈如此期许,慕容复尚未有何表示,包不同却已悄然变色,略显心虚地捏了捏袖口,低头追着慕容复出去了。
果然,慕容复方跳上新制的二桅纵帆船,命令开船,便已迫不及待地向包不同追问:“考题可拿到手?”
包不同见慕容复问得如此理所当然,面上更是一阵发烧,用力捏了捏袖口,笑道:“公子爷素来过目不忘,区区州试还不是手到擒来,何必……”
慕容复轻声一叹,转口问道:“我问你,州试是在什么时候?”
“八月初十,不能再迟了!”包不同当慕容复还想延期,汗都要下来了。为了赶上州试,不惜买通知州,火烧存放考卷的库房,以推迟考试日期,也只有公子爷才能有这种神来之笔。“张大人那边递来的消息,已经延了两回,再迟就赶不上明年的省试了。”
慕容复抬头看了看天色,沉声道:“那就是七天后考试。包三哥以为,我现在看书复习还来得及么?”
“还有明年……”包不同忙道。州试不比省试,并非三年一度,而是年年举行。
“明年自然有明年的事。”慕容复断然道。他知道,宋神宗的寿数只到明年。神宗一死,便是高太后掌权,全力支持以司马光为首的旧党恢复旧制。万一科举也恢复旧制考诗赋不考策论,那……这三年又三年,时间不等人啊!想到这,慕容复劈手自包不同的袖中掏出了那考题,一边低头翻阅一边道,“包三哥,科举只是块敲门砖。大事要紧,你又何必在意我是如何考上的?”
话虽如此,只是当年是谁信誓旦旦说科举之事于己是手到擒来?如今却沦落到作弊的地步……包不同不由无语凝咽,呆了一阵方追进去道:“公子爷,这省试的考题老包可实在是无能为力了!更何况,还有殿试……”
慕容复闻言不由半侧着脸抬头不同神色扭曲好似吃了毒/药一般吞不进又吐不出,不由微微叹了口气,随口安抚道:“三哥放心,如今距省试还有数月,我自会多多用心,不可给老师丢脸。”
包不同原是最不耐烦听慕容复提苏轼的,但此时又听他提起,竟忍不住松了口气,暗自庆幸公子爷至少还记着给老师长脸。倘若他生在现代,必定大声感叹:遇人不淑,不意老包的节操掉地如此之迅猛!
然而,不等他应声,慕容复已毫无羞愧地吩咐:“不过,这件事就不必让老师知道了。”
那还用说!包不同憋了半天,闷闷不乐地答了声:“是!”
“老师如今仍任汝州团练副使?”慕容复又问。
“正是!”听慕容复提起朝堂上的事,包不同即刻又打起了精神。“徐禧的遗折闹了许久至今仍物议纷纷,想必皇帝也腾不出手来理会学士,学士自去年迁至汝州任团练副使之后便再无动静了。”
“两年了,居然还在闹!”虽说事情是自己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