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驰嘿嘿乐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地退开了。
快中午的时候老李把前一批人打发走了,坐到了方驰旁边。
“你跟家里沟通过了没?”老李问他。
“没沟,”方驰说,“我家不管,随便我自己玩,我就想着报个体育大学,能上就行了,就那个运动训练。”
“那你这个没什么太大问题,”老李说,“还有别的想考虑的吗?别的学校,别的专业?”
“应该没有了吧,”方驰抓抓头,“要不我再随便填几个?”
“你这人,”老李笑了,“你还是再跟家里商量一下,然后我再帮你参考参考。”
“嗯。”方驰点点头,跟家里商量就不用了,家里没谁懂,倒是可以再跟孙问渠说说。
老李跟肖一鸣聊了很久,肖一鸣只跟老李说了家里出了点事,这次就自己做主了,老李没有多问,但在志愿这上面很谨慎。
聊到中午了方驰才和肖一鸣一块儿出了学校。
“去吃点儿东西?”方驰问。
他心情很好,心里所有的石头都落了地,之后只要把志愿填了就安心等通知了。
“嗯。”肖一鸣点点头。
“想吃什么,我请客。”方驰说。
肖一鸣想了半天,说去吃木桶饭。
“跟家里还那样?”方驰吃饭的时候还是问了这个问题,尽管他觉得肖一鸣应该不太愿意说这个。
“嗯,”肖一鸣点点头,“我姨帮我去跟我妈聊过,我妈没有松口的意思,我这情况也不是说能改变的,所以……就这样了吧,等过个几个月,我妈松动了我再试试。”
方驰轻轻叹了口气,去拿了几瓶啤酒过来打开了。
“那个,孙叔叔,”肖一鸣拿了瓶酒,“你俩现在住一块儿了吗?”
“也不算吧,”方驰有点儿不好意思,低头夹了块肉,“暂时的,他做陶现在要烧窑了,得住近点儿方便。”
“哦,”肖一鸣笑了笑,“那过去一块儿住不就行了?”
“算了,”方驰啧了一声,“我不想粘得紧,我怕他烦,他一个老男人,估计不喜欢总粘着吧。”
“想得真多。”肖一鸣也啧了一声。
说到想得真多,方驰突然想起来自己有个事儿还真是要想想。
就是……昨天自己雄心壮志气冲山河表示今天晚上就要上了孙问渠的事儿。
……
这该……怎么……上?
方驰喝了口啤酒,又把啤酒瓶子贴到了脸上冰镇着,盯着肖一鸣。
这个问题,大概肖一鸣能知道。
也许吧。
但是怎么开口?
万一肖一鸣也没经验呢?
“怎么了?”肖一鸣看了他一眼,“吃啊。”
“哎,”方驰往前凑了凑,小声说,“我问你个问题。”
“嗯,什么?”肖一鸣点点头,也凑了过来小声问,“什么问题?”
“就是……你之前跟……”方驰说了一半又停了下来,突然觉得这么问肖一鸣不太合适,肖一鸣跟那傻逼本来就弄得很不愉快,自己还问这些,实在有些不合适,“算了,没什么。”
他拿过啤酒喝了一口,还没咽下去呢,肖一鸣说了一句:“是想问我做没做过吗?”
方驰没来及把酒咽下去,只来得及偏开了头,一口酒全喷在了旁边窗帘上,得亏是他们坐的是靠墙的桌。
“……哎。”他抹了抹嘴,又咳了好几声才转头看着肖一鸣。
“没事儿,”肖一鸣递了张纸巾给他,“问吧,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方驰抹了抹嘴,拿着纸瞪着肖一鸣,本来他觉得这问题问了不合适,但既然肖一鸣说没事儿……没事儿他却也问不下去了。
肖一鸣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跟他对瞪着也没说话。
“我……”方驰开了口,又停下了。
“你是要,”肖一鸣很艰难地开了口,也停下了,犹豫了一下做了个手指插到拳头里的手势,“……他吗?”
“哎哟。”方驰顿时觉得一阵脸红,赶紧灌了两口酒,然后又猛地有点儿想笑。
肖一鸣说完自己也没忍住,俩人同时低头冲着桌上的木桶一通乐。
笑完之后方驰觉得没那么尴尬了,揉了揉脸:“嗯,我就是想知道要不要准备些什么。”
“那个啊……”肖一鸣吃了口饭,拿出手机按了一会儿递给了他,“查一下不就知道了吗,你没查过这些吗?”
“没。”方驰拿过手机看了看。
说真的,他从来没有在网上查过同性恋的任何事情,他害怕,抗拒,他一直觉得他只要碰了任何跟这件事有关的东西,就再也回不了头。
肖一鸣随手搜出来的内容已经很详尽,方驰看得都不饿了,就觉得很吃惊。
“懂了吧?”肖一鸣说,“那些这个那个的药店都有。”
“哦。”方驰应了一声。
“别的就……”肖一鸣清了清嗓子,“看片儿吧。”
方驰抬眼瞅了瞅他:“你看过?”
“我初中就已经接受自己就这样了,”肖一鸣说,“想知道的,不明白的,我全部已经自己研究过了。”
方驰看着他没说话。
这一个木桶饭,方驰和肖一鸣吃了快两个小时,聊了挺多。
当然,不是在聊上床的事儿。
这是他第一次正面跟肖一鸣聊起这些事,肖一鸣的过去,从迷茫到害怕到挣扎,最后是试着接受和探究。
方驰发现肖一鸣的淡定远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