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驰先把芝麻糊煮好了拿上楼来给了孙问渠,孙问渠正抱着笔记本靠在床头,看到他进来又忍不住笑了:“刚怎么回事儿?”
“摔了呗,”方驰把碗放到桌上,搓了搓脑门儿,“我本来想几步蹦下去来着,时机没有挑好踩空了。”
“没扭脚?”孙问渠下了床,在桌边坐下,闻了闻芝麻糊,“挺香的。”
“我长这么大就没扭过脚,”方驰又往外走,“你吃吧,这个不是太甜,我没放太多糖,怕你胖。”
“胖就胖了,怕什么。”孙问渠舀了一勺芝麻糊放进嘴里。
“你胖了不好看。”方驰走出了房间。
孙问渠吃了半碗芝麻糊的时候,方驰端着碗热腾腾的面条进来了。
“什么面?”孙问渠马上问。
“香肠鸡蛋面,出锅的时候搁了点儿大葱,”方驰挑了挑碗里的面,“我挺喜欢这个味儿。”
“等等,”孙问渠端起碗把剩下的半碗芝麻糊一口气喝光了,然后把碗往他面前一递,“给一筷子。”
“……你没吃饱么?”方驰愣了愣,按孙问渠的食量,晚饭过后一碗芝麻糊应该足够让他顶到明天早上了。
“吃了甜的想吃口咸的,”孙问渠说,“一筷子就行,多了吃不下。”
方驰给他夹了一筷子面,又倒了一口汤。
“晚上还睡客厅?”孙问渠问他。
“……睡我爷爷那屋,”方驰低头吃着面,“你晚上不通宵了吧?”
“我一会儿就睡了,今天用脑过度。”孙问渠说。
“用脑过度?”方驰看着他,“你今天用脑了?”
孙问渠笑着啧了一声:“怎么说话呢。”
“是跟亮子叔叔说事儿说的吗?”方驰笑笑。
“差不多吧,”孙问渠躺到床上,“他最近老给我出难题,思考人生多累啊,我都多少年没琢磨过这些了。”
“那……”方驰犹豫了一下,“我在这儿看会儿书会吵到你吗?”
“不会,”孙问渠说,“难得这么用功,好感人啊。”
方驰下楼洗了碗,在客厅里看了一会儿麻将,方辉左手茶右手瓜子一副老麻神的架式连点两炮,方驰没忍住乐了。
“很好笑么?”方辉转头看着他,“很好笑?”
“好笑啊,”方驰伸了个懒腰,往楼上边走边笑,“我这一晚上就指你这两炮乐了,你再坚持几圈我能笑到明年过年。”
“你也就会傻笑了。”方辉说。
“是,比不上你,”方驰点点头,“全神贯注架式摆足绞尽脑汁就为放炮,嘭嘭嘭,还差一响呢,多喜庆,过年得那点儿压岁钱都放没了吧。”
方辉一摔麻将腾一下站了起来。
“斗斗嘴得了,”奶奶在另一桌一边码牌一边说,“你可打不过他啊。”
“我不玩了!”方辉一踢椅子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拿着遥控器对着电视一通按。
“不玩了啊?”一直在旁边嗑着瓜子的围观群众胡颖马上坐了下去,“正好,我来。”
方驰上了楼,推开门就愣了愣,孙问渠已经裹着被子脸冲墙睡下了,黄总团在他脖子和枕头之间的空隙里。
“睡着了?”方驰轻声问了一句,关门都没敢用力。
“马上睡着,”孙问渠闷着声音说,“看你的书。”
“哦。”方驰把屋里的灯关了,坐到桌子前面,翻开了书,把台灯往自己这边扭了扭。
每次方驰坐在台灯前的时候都会有种特别安静的感觉,似乎台灯的光就是一个罩子,两尺之内是他的世界,光照不到的地方就是无尽的宁静。
不过像今天这么能集中注意力看书的情况他已经很久没有过了,也许是孙问渠的那些话,也许是马上就要回校了,也许只是因为孙问渠在旁边平缓的呼吸。
孙问渠什么时候睡着的他没注意,楼下的麻将局什么时候散的他也不知道,方辉什么时间进了他房间睡觉的他更是没听到。
一直到黄总的小呼噜在屋里响起,他才抬了抬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已经过了一点了。
真是惊讶。
这几天尽惊讶了……
不过虽然时间挺晚的了,他却没有太困,轻手轻脚地下了一趟楼,,楼梯还没下完就听到了爷爷的呼噜,跟唱歌似的。
方驰笑着下楼进了爷爷屋里,把他推成侧躺,然后进厨房,找到一碗鸡翅,蹲厨房里跟小子分着啃了几个。
吃完洗了个脸,他还是上了楼,进了孙问渠的房间。
不过也许是因为吃了东西,再坐下想看看书的时候,他开始犯困了。
坚持到两点半,他撑不住了,起身准备睡觉。
依旧是楼梯没下完就听到了爷爷的呼噜,他在楼梯上站了能有五分钟,转身上楼又回了屋。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孙问渠睡得很靠里,贴着墙,床上留出了很宽的一块,一个人睡上去足够了。
方驰去楼下拿了被子,尽量让自己悄无声息地上了床。
不过孙问渠这个腐败大少爷的床上垫的是床垫,方驰很小心地躺下去,床垫还是会有起伏。
起伏了两下,孙问渠翻了个身,平躺着扭过头把半张脸埋到了黄总的毛里。
方驰跟做贼似地定在要躺没躺做仰卧起坐做了一半的姿势上,等孙问渠的呼吸再次进入平缓之后才慢慢躺下,松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耳边孙问渠的呼吸和黄总细细的小呼噜交错着,让人听着莫名其妙就觉得很舒服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