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并不喜欢她。

这件事在爱丽丝还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由于父亲的态度,几个姐姐也不喜欢她。不管做什么事,她们都以爱丽丝身体不好为由,将她一个人丢下。另外,家里的仆人之间也总是有些闲言碎语,而每次一看到她,就又远远地避开。

为什么所有人都讨厌我呢?

爱丽丝并不明白。

唯一怜悯她的母亲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一味地抱着她哭泣,道:“为什么你会是一头红发呢?”

怎么讨人喜欢是爱丽丝最先学会的技能。

怯懦的神态、乖巧的行为、适当的恭维和表现自卑,只要这些全部都展现好的话,即使是父亲和姐姐,也会因为愧疚稍微对她好一点。

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以为那位时常来家里的“叔叔”、实际上是国王的先生,是因为觉得她可怜才会带她到王城的城堡。

然后,在那里,爱丽丝第一次见到了作为公主的费罗米娜。

和她一样,有一头红发。只不过在她头上显得刺眼的颜色,在费罗米娜那里却成了耀眼。

还有,那双与国王酷似的黑眸中,爱丽丝看到了,和她一样的……孤独。

……

爱丽丝很清楚,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都认为她是费罗米娜公主唯一的朋友。她们一起长大,几乎同吃同住,是她以春风般的温柔包容着高傲冷淡得如同一道锋刃的公主。

或许就连费罗米娜本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爱丽丝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费罗米娜也是她的“唯一”。

只是并不是朋友,也不是亲人,而是更为特殊的一种存在。她认为这可以被称为“爱情”,或者比爱情更为难以取代。

于是,在爱丽丝心里,她们成了彼此的唯一。

直到那个金发蓝眼的男人出现,打破这长久以来危险的平衡……

……

为什么一直没有注意到呢?

费罗米娜从来都和她不一样。

她不准备让任何人踏足她的心房,而费罗米娜虽然小心翼翼地把守着门把手,却依然期待着谁可以进入她的灵魂。

……

爱丽丝的血浸润了女王的长袍,顺着银白色的剑身低落。

她的脸色惨白,双目轻轻地闭上,长长的眼睫毛贴着眼睑,嘴角却微微上扬。

费罗米娜怔怔地看着她做出的每一个动作,看着她握住剑刃刺进胸膛,却无法做出任何回应,直到爱丽丝的身体滑落,她终于取回身体的控制权,张皇失措地将爱丽丝抱住。

没有任何遗言,没有丝毫的犹豫。

爱丽丝死得如此干脆,干脆到没有任何反悔的余地和反应的空间,只有体温还依然残留在她纤细的身体上。

费罗米娜紧紧地咬住嘴唇,只有用*的疼痛,才能暂时分担心里撕裂般的痛苦。

她并不准备杀死爱丽丝,她也不确定自己真的能杀死她。不止是因为爱丽丝所说得加菲尔德给了她力量,费罗米娜并不肯定她一定能下得了手。

毕竟从六岁开始,爱丽丝就一直在最亲近的位置陪伴着她。

抱紧已经死去的爱丽丝,费罗米娜将脸埋在爱丽丝白皙的脖颈间。她浑身都被冰冷坚硬的铠甲包裹,脸是她唯一裸|露在外的肌肤,也是她唯一能够触碰爱丽丝最后的体温的地方。

空荡荡的宫殿里,隐隐约约地传出少女呜咽着的哭泣声。

几分钟后,等待在宫殿外的人和魔族混杂着的军队,终于在城堡的顶端看到了人影的晃动。

那是个从头到脚都被银甲覆盖的骑士,只是原本干净的盔甲已经沾染了血,尤其是胸口的部分,一大朵玫瑰般的血花惊心动魄地绽放着。

不需要言语,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个死去的腐朽王国最后的鲜血。

骑士站在城堡顶上,后背听得笔直,头盔上的红缨迎着风摇晃着。

在她高举起宝剑的一刹那,火龙扬起了脖子,发出尖锐而高昂的啸声。

军队里的士兵们爆发出喜悦的呐喊声,他们同样举起武器,从每一个能看见的门中踏入,准备攻占这座象征着权力的城堡。

只有一个人除外。

杰夫乘坐着威尔伯飞上城堡,降落在费罗米娜身边,他一把扯下头盔,让被汗水浸透的金发暴露在阳光下。

“费罗米娜,你……爱丽丝……”他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说什么好。

他很想问问在城堡中发生了什么,爱丽丝还活着吗,可这些话却像卡在喉咙里似的,让他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你替我管着这里,别让士兵们乱来,尤其是罗宾和他带的人……找几个比较好的房间,让伤员们休息,城堡里应该有数量充足的药品。”费罗米娜沉闷的声音隔着头盔传了出来,她一边交代着,一边动作熟练地爬上杰西卡的背,“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就去问雷克斯,那个老家伙什么都知道。我要离开一下。”

“等等,费罗米娜!你要去哪里?”在杰西卡腾空的一刹那,杰夫不由自主地追了上去。

“有些事必须要尽快处理……今天是契约的最后一天。”费罗米娜说道,杰夫看见她一只手缓缓地握住了放在胸口的玻璃瓶。

那个瓶子,杰夫曾经见过好多次,费罗米娜经常一个人拿起来端详,但他从来没看清过里面装得是什么。

费罗米娜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对劲,何况刚才和她在一起的人是爱丽丝……她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状态提示:第九十一章--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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