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逸看着她红肿的双眼,满心感动心疼,嘴上却玩笑着开解:“夫人准我喝酒啦?太好了!都大半年没喝过了,馋死我了!快,让人给我捡几坛醇香的好酒带上!”说着作势起身,就要去吩咐下人寻酒。
覃楠兮听他这一说,反应过来。闪到他身前,双臂一撑,扬着下巴拦住他道:“是我糊涂了!逸哥哥不许喝酒!家中不行,在营里也不行!”说着,泪眼中明光一闪,事先断了他的后话:“我,我会买通个眼线,在暗中监视你,若你敢背着我喝酒,看回来我怎么罚你!”
司徒逸扬唇一笑,抬手压下她的双臂,刚要去搂她。覃楠兮忽然像条锦鲤般身子一滑,转出了他的视线。
“真是糊涂,险些将最重要的东西忘了!”说着,就见她抱了妆台上的漆盒过来,急急矮身落坐案几畔,打开漆盒,低头仔细的点起数来。
司徒逸看着她认真专注的可怜模样,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血里一并带走。可又怕自己的不舍,会招惹她更多的眼泪。只好强忍着心念,收回那已经探到她发梢的手。蹲下身,侧头凝着她笑问:“夫人这是做什么?怕我偷了你的宝贝药丸?”
覃楠兮斜倪了他一眼,“是怕你偷偷不吃!我要数清还剩多少颗。你这一去,我自然是要掐着指头算,到底去了多少日的。等你回来时,我可是要点数的,若多一丸,少吃了一日,我就,我就……”
司徒逸忍不住笑道:“你就如何?”
覃楠兮看着他温柔的笑颜,看着他眼底里自己的身影,忽然就再禁不住难过,返身扑到他怀里,噎噎哭起来。
司徒逸紧紧抱住她,努力了许久,才忍住自己喉头的哽塞。
轻抚着她的肩背,他轻声安慰起来:“傻丫头,不哭,我一定乖乖吃药还不成?过不了多久,我就回来了!”
覃楠兮却只是不听,将脸埋进他心口,双手紧紧箍住他的腰,哭得更是伤心。
司徒逸满心酸软,又不忍再惹她难过,只好轻声哄她:“傻丫头,送夫出征,这样涕泪横流,很不吉利的!”
这句话倒是十分有效,覃楠兮仿佛被点了穴位,顷刻噎住声腔,极力忍着低泣,抽搭着肩膀,抬着双红肿的泪眼问:“那,那要如何,如何才吉利?我,我要逸哥哥平平安安回来!”
司徒逸不敢再看她的眼睛,将她搂紧在怀里,低低安慰着,“只要有你在这里思念牵挂,我就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你骗我!你又骗我!”覃楠兮带着哭腔,“若牵挂就能换夫平安,那怎么会有那么多思夫泪?你说,到底要怎样才是吉利的?”
司徒逸抚摸着她散落肩背的长发,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只好继续哄她:“这个嘛,有楠兮亲手做的香囊,我就定会平安回来!”
覃楠兮一听,却更伤心了,“香囊,这短短两天,我,我又不擅女红,哪里赶制的出啊!”
司徒逸见了,忙伸手从怀里取出个小小的香囊,摊向她笑道:“这不是早就有了?当初潼关一战,我就带在身上的。今日一回来,就取出来带着了!有了香囊,我会平安回来的,放心吧!”
覃楠兮愣愣看着他手心里的小巧香囊,天青帛底,锦绣海棠,细细的流苏,精巧的滚边……正是她当初送给他的,只是,那时候,她的心意还十分朦胧。
“这个,这个……”覃楠兮看着那并不细密的针脚,脸色赧红。一把抢过香囊,攥在手里,“这个针脚这么粗陋,又旧了,会有用吗?不如,今晚我赶制一个新的。两天两夜,应当足够了!这海棠花的图样,我练过许多遍了,如今绣的,比这个定强上千倍去呢。一直想重新做一个给你的,可……”
她正喋喋不休的唇,忽然就被一双冰凉柔润的唇狠狠含住。他强健的臂膀,死死将她圈在怀里。那力道,仿佛是恨不得将她的气息吻尽,恨不得把她揉进他的骨血之中……
“四十七道,记得是四十七道!一道都不能多!”趴在他怀里,覃楠兮低声娇嗔。
司徒逸低头轻轻吻着她的眉心,含混道:“什么四十七?”
覃楠兮微微挣开他,凝住他郑重其事:“伤疤!”
司徒逸满眼雾起:“伤疤?什么伤疤!”
“你身上的伤疤,四十七道!包括这道!”覃楠兮说着,轻轻握起他的右手,小心的抚摸着他掌心的伤痕,低垂的眉眼里,满是认真和伤感。
“四十七道伤疤?我身上竟然有四十七道伤疤!”司徒逸不可思议的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片刻后,却笑的欢喜无比,伏在覃楠兮耳边低道:“楠兮是何时数的?”
“你!”覃楠兮娇俏的小脸顷刻烧成了一枚熟透的甜枣,低头埋进他怀里,含含混混的嘟囔道:“你若敢再多出一道伤疤,我就再不让你进历星楼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