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妈妈看着崔氏疲累的的样子,心疼道:“难道夫人真要为了三姑娘去……”
崔氏叹气,“我还能如何,也只能厚着脸皮求这嫂嫂一求了,想想我与老爷这些年来,也算是不求人地过到今日,谁想今日要为这么个东西拉下脸来……”说罢再也忍不住,低低啜泣起来,“底下……几个丫头都是要嫁人的,如今倒要为了她丢尽了脸面,她仗着的也不过是我这点顾忌罢了……”
曲妈妈叹气:“夫人也是无法,想来毕竟是一家人,崔家在南京也是很有脸面的,定会帮上一帮的,可是咱家二姑娘那事……不是都定了杨家二公子吗……”
崔氏听到这里,心里也觉得对不起清湄,都怪自己早没发现清汝的不安分来,自家的女儿抢了人家原本的姑爷,杨夫人再大度恐怕心里也膈应地慌,真嫁过去了清湄也是尴尬。
“我们与杨家,也算是情谊到尽头了,我只可怜二丫头,这样懂事能干,虽说他家二爷是庶出,人品才干却都不差,眼看前途大好,且不说杨家背景如何,那杨夫人你也是知道的,待人都是和气的,日后分出去小两口就能自己当家,她又是个有主意的的,本来如此小日子最是舒心,这一遭却都毁了,还得赶在那位前头出嫁。”
崔氏已经称清汝为“那位”,对她厌恶甚深。
曲妈妈担忧,“前些日子夫人不是刚透过口风么……”
“是啊,都怨我,两个小的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让他们来往过两次,这下倒成了麻烦了,又哪里再去找比杨家更好的亲事来……哎,只当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齐家姐姐了。”崔氏心中对齐氏是相当敬重,两个女儿都教养地很懂事,从不为难她这个继母,可见齐氏也是相当有德行的。
曲妈妈一想到清湄开始绣嫁妆的样子,怕她真与杨二少爷有了情,也有些发愁,嘴里却只能安慰着崔氏:“夫人也不必如此忧心,也许事情都有转机,老奴瞧二姑娘是个有福气的,日后定然差不了。”
继女的亲事本就不好处理,崔氏更怕清湄从此怨上了她,她颇为伤感,“你也别安慰我了,我不求她们日后前程似锦,只盼得一生喜乐平安,家门无灾,如今想来我这片心意到底太一厢情愿了,也不知还有哪个存了些飞黄腾达的心思,倒是我耽误了她们。”
曲妈妈知道她意有所指,也叹气,“夫人也莫要灰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奴瞧着四姑娘虽然生性高傲,却断断不会做出自谋终身这般有失体面的事来,三个小的,便是七姑娘,瞧着真真是最乖巧可心的,不枉当日夫人生生熬瘦了一圈也要从阎王爷跟前讨了回来,夫人的福气眼看可是在后头儿呢。”
提到懂事的小女儿,崔氏才感觉心里松快些,由曲妈妈扶了往次间去歇息,心里却还想着去见管氏该怎么开口,这江家素来爱耍派头的,儿女之间有了私没闹到明面上立刻结了亲便好,如今人家没声息自然是想拿乔甩脸子,崔氏真是一想到就头疼。
回苏州的一路上崔氏的脸色都不好看,而人在苏州的阮镛也比日前清瘦了几分,两人见面后都是黑了脸进屋说话,几个孩子都乖乖地不敢胡闹。
晚间时分,曲妈妈给崔氏上了茶,说道:“夫人,眼下二姑娘的婚事可是拖不得了啊。”崔氏叹口气:“我哪里不晓得,你是不是有了什么主意?”
曲妈妈顿了顿:“夫人可还记得张夫人说过的话?”
崔氏皱眉,“你是说……南京时那位,可是人家这随口之言我怎么能就当真了。”
“奴婢倒不这么认为,这张夫人看着也是敦厚慈善之人,不像那随便许诺的,夫人大可以写信探个口风,若是不成也不影响什么,人家总是在南京的。”
崔氏沉默,心里已经有点被说动了。
这张夫人傅氏是崔氏在南京认识的,本就是十七八拐的亲,虽然从前没见过,两人一谈之下竟发现是同年同月的生辰,丈夫还是同科进士,不能不说是有缘,两人直是一见如故。本来崔氏就不耐烦再和方姨妈说话,正好也借张夫人避开了她,几天下来,两人已十分熟络,崔氏也了解到,张夫人生了两个儿子,一直想得女儿却不能,真是羡慕崔氏膝下几个千金。她又说到自己有个外甥年纪大了,正在说亲的年纪,问起崔氏家中可有适龄的姑娘,倒不介意嫡庶,张夫人娘家颇为富裕,他兄长的嫡长子却不肯继承家业,竟是钻进了书袋子,还在十六岁时就中了秀才,这在清流文人之家自然不算什么,在一个商贾人家却是不得了的,家里人因此都顺着他,同意让他先考了举人再娶亲,这一拖就到今年二十了,举人的确中了,这后生却又一门心思要先考进士,家里人是又喜又急的,喜的是自家出了个这么个上进的孩子,急也是这孩子太上进竟对娶媳妇没什么想法,怕年纪再上去找不到好姑娘,本来人家最初的打算在南京挑个乡绅员外家的闺女也就罢了,可是孩子太出息,自然就想找个今后对他仕途有益的妻子,这标准一放,也算有些难度,所以左拣右挑地又耽误了一阵。
崔氏也是动心的,只是当时想到清湄要聘给杨家的,以清汝的年纪又怕人家等不及,也没应和下来,只说帮张夫人留意。此时曲妈妈一提,她倒觉得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不由也想着试试,当即修书一封送往南京。
没想到这张夫人也是个痛快人,几天就回信过来了,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