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癞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黄少荃怎么说也是谷阳县年轻辈修士中的俊杰人物,何尝被一介凡人出口呵斥?他不怒反笑,故意挤兑,“莫非你家里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不成?”
林有业斜睨着这贵家公子扮相的无礼之徒,冷哼一声:“知道还不快滚!”
“哎哟,我好怕啊!邱兄,没想到这乡野贱民都是如此气魄,小弟怕是惹不起,要不小弟先滚了?”
这话听到邱士明耳中,令他更加不满:原来不光那林有功不识相,连他的家人都如此嚣张!
邱士明从生下来到现在,还是第二次碰上敢和他作对的凡人——第一次自然就是前不久的那个林越了。
邱士明上前,一张俏脸凝着寒霜:“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打我一拳?”
林有业是个急性子,时下又丧失至亲,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哪还想得到其他的?
他当这两个公子哥是来找事的,本就一腔怒火,看到邱士明身上还穿着一身喜服,更如火上浇油。
就是瞎子也知道他家正在办丧事,这人却穿着喜服上门,除了故意找事还能有其他目的不成?
“老子先打死你再说!”林有业大吼一声,提着拳头就要冲上去。
这一拳眼见要印在邱士明那张俊脸上,他却不闪不避,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林有业只当对方是被他的拳头给吓傻了,也不在意。
旁边另一个披麻戴孝的少年突然脸色一变,眼疾手快,扯了林有业胳膊一把,将他给拉住。
“你放开我,三儿,我要揍死这个王……”
“你闭嘴!”那少年急忙捂住林有业的嘴巴,压低了声音,一脸忌惮道,“这位公子姓邱!”
“姓什么都没用,我今天非打死这……姓邱?你说姓邱?”林有业这才反应过来,拿眼偷看眼前这两位富贵公子,尤其是那穿着喜服的。
对方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哪里是被吓傻了,分明是没将他放在眼里。
林有业虽然性子急躁,但不是傻瓜,他猜到对方身份,顿时惊出一声冷汗!
要是他这一拳头打下去,指不定这条命就丢了!
这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邱公子!
林越不就是被他以妖法害死的?
虽说自家二弟在虎大王门下修行,大小也是个修士,可跟邱公子比起来,那也不算什么了。对方杀了他,也没有人会给他报仇,只当他是活该。
林有业惊惧之下,扑通一声跪倒,拿脑袋狠狠磕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求道:“小人不知邱公子当面,这才犯了糊涂,还望邱公子饶命!”
见邱、黄两人毫无表示,林家老三赶忙跪在一旁,解释道:“家兄莽撞实是因为家中突逢丧事,一时悲痛才糊涂了。两位公子是我林家请都请不来的贵客,要知道是两位驾临,林家必十里外相迎,不敢有丝毫懈怠。”
“哦?说起来反倒是我们的错了?”黄少荃冷笑一声。
“不敢不敢,都是我们兄弟瞎了眼,不识得两位大驾……”
“哼”,邱士明冷哼一声,没再计较,又问道,“谁死了?”
林家老三眼圈一红,道:“家慈昨晚暴病而亡。”
“哦——”黄少荃拉长了声调,恍然道,“原来是死了老娘,难怪脾气这么大。倒是情有可原。”
黄少荃明知林家死了人,还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林家兄弟却敢怒不敢言,甚至连一丁点布满的情绪都不敢写在脸上。
谁叫两人是修士,而他们只是凡人?
“走,进去看看,是谁还先我一步动的手?”邱士明抿嘴一笑,越过两人,径自往屋里去了。
待两人进去后,林家兄弟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恐——听邱士明最后这句话的意思,似乎是来林家找麻烦的?
莫不是因为老二把芸娘带到了县城,让邱公子没能得逞?
——
邱、黄二人进来灵堂,正逢龙石村的青壮汉子们准备抬棺。
死的乃是村长林广德的老婆。
说来也怪,这位夫人平时看起来康康健健,没病没灾,昨天还好好的,今天一大早林家院子忽然就响起了隆隆鞭炮声。
乡邻们这才知道,这位村长夫人就这么暴病而亡了。
神婆李大娘看了一眼,下葬就定在了今天中午。
按照习俗,一般死人要在家里灵堂停个三五日,等宜安葬祭祀的日子才能下葬。
村长夫人又不是少亡,哪用得着这么急着下葬?
事情颇为蹊跷,却没人敢问。
说起来今年对姓林的也是流年不利,前几天才送走林越,眨眼间林氏宗祠里又多了个牌位。
这灵堂是林家一早置办的,因为时间紧迫显得十分简陋。
林广德突然丧偶,一夜之间竟老了十岁一般,神情悲苦木讷,村里人见了都心道两人感情深厚,不然岂能如此悲戚?
“侯家老二,侯三没来么?”林广德问道。
“他婆娘说他染了风寒,在家养病呢。”侯家老二答道。
“哦”,林广德应了一声,手放在厚厚的实木棺材上,低声道,“那咱们这就出发吧……别耽误了时辰。”
这话一出口,他自己就先愣住了。四天前,他不正是如此对芸娘说的么?
想起那是自己无视林越哀求,将其活埋的事,他不禁想:
‘莫非这就是报应?’
林广德突然觉得脊背发凉,浑身如针扎般难受。
八个青壮正要抬棺上肩,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