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朝天礁,青衣钓龙叟。
万年前的一次逃亡海域,白易真正的生出了道根,只是他的道根有些暴戾,只有战之一字。
自此,白易居住在朝天礁百年之久,那位青衣的老翁,成了他唯一的一位师尊。
“师尊,海里有龙么?”
百年师徒,让白易不但生出了道根,还从老翁那里学到了无数玄奥的道法神通,他的境界,终于提升到化神,可是这百年间,他从来没见过师尊钓到过龙,别说龙了,连一条鱼都不曾咬到那根青竹做成的鱼竿。
“有,当然有。”老翁点指着海的尽头,道:“龙游九天,翱于九地,它们无处不在,只要有足够的耐心,早晚都会钓到真龙。”
老翁的话,听起来有些孩子气,可是白易却并不认为,因为当他达到化神的时候,师尊在他的眼里,仍旧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老翁。
返璞归真,这是老翁真正的奇异之处,一个凡人绝对无法在深海中生存,更不用说在朝天礁上一坐就是百年之久。
百年后,又一片阴云笼罩了大海,风雨飘摇的时候,青衣老翁第一次从礁石上站了起来。
望着天空,老者的目光仿佛能透过阴云,透过天穹,望向另一片奇异的世界。
“雨大了,该走喽。”
百年来,老翁并没有钓到什么龙,却在这一天准备远行。
“师尊,我们去哪儿?”
“我们并不一路,痴儿。”老翁和蔼的笑了起来,拍了拍徒弟的肩头,道:“我的路,你还走不了,小子,先走好你自己的路,如果有缘,你会看到另一片更加广阔的天地。在那片天地中,你我师徒或许还会相遇。”
离别在即,青年带着不舍躬身恭送,临别时。他问出了一个困扰了自己百年的问题:“师尊为何穿了百年的青衣?”
老翁带着微笑,走到礁石的边缘,静静地望着海面,那副佝偻的身躯在这一刻显得伟岸如山。
“青天无迹,苍天无踪。晴空万里,皓月横空。”老翁没有回头,带着洒脱的笑意说道:“四方天穹,以青为尊,老夫这一生,只穿青衣!”
苍老的话语依旧缭绕在耳边,那位青衣老翁却已经消失了踪迹,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白易的眼前,只剩下漫天的雨幕……
万年前的往事。稍纵即逝,万年后,略显清瘦的白易再一次踏上了这块冲天而起的礁石。
“师尊……”
眼中闪过一丝怀念,随后就彻底平静了下来,白易盘膝坐在朝天礁上,竹亭已经不在,只有这块顽强的礁石,依旧静静地竖立在北海。
一阵海风吹来,白易的衣衫猎猎作响,他的心底。一道被埋没了不知多少年的战意开始隐隐涌动,仿佛一棵想要破土的种子。
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心念一动之间,那道古老而隐晦的战意。被白易彻底驱散。
自从蝶儿死后,逍遥仙君硬生生将自己的道心从战之心,改换成了逍遥心,他的战之道,也被改变成逍遥道,从此。仙君才真正以逍遥为名,以逍遥为道心,怎奈那万载的岁月中,他的逍遥道,始终无法大成。
白易厌恶着战之道,更憎恨着战之心,因为正是他的这份道心,葬送了蝶儿的性命。
战遍九域八荒,曾经是仙君的执念所在,也正是蝶儿陨落的根源。
如果没去过那片域外险地,就不会遇到那位强者,如果不与那位强者交手,蝶儿就不会身亡……
因果循环,天道之力,白易望着天空,眼中一片凄然。
本以为达到了人界巅峰,就能从天道的手里夺来自己的宿命,原来散仙,还没有改变命运的资格……
悔恨,苦楚,凄凉,暴戾,一连串压抑的情绪在白易心底浮现,他没有想到,人间界,居然还有那种恐怖的强者,更没想到,蝶儿会为他而亡。
嘭!
抬手间,白易拍向了身下的礁石,巍峨如高山的朝天礁一动不动,一圈灵力波动却从礁石的上方扩散了开来。
翻涌的情绪波动被白易生生压下,如果被那些情绪左右,他将陷入自己的心结而无法自拔,到时候在坚固的心境也将出现裂痕。
虽然道心不在,但是心境,必须坚如磐石。
“逍遥……”
抛却了人人梦想却不可得的道根,白易轻声呢喃,上一世无法将逍遥道大成,那么这一世,能否修成呢?
他的确想要逍遥,因为只有逍遥,才能让他忘记那段不忍封印,又撕心裂肺的痛苦回忆,可是,这一世的白易,依旧存在着无数的牵绊,逍遥在他眼中,依旧遥遥无期。
泛起过无数波澜的心头,开始变得冰冷了起来,盘坐在朝天礁上的青年,如同与那块冰冷的礁石融为了一体,当他将自己最为熟悉的战意亲手驱散之际,一道隐晦得如同毒蛇般的陌生道根,在不知不觉间出现在心底,随着这道陌生的道根而来的,还有一道来自异界的阴冷气息。
“只有毫无牵绊,才能得到真正的逍遥,只有无情无欲,才能逍遥天地,看遍生老病死,看遍事世变迁,沧海桑田在你眼中不过白驹过隙,何必冥顽不灵,固守本心呢?”
出现在心海之中的话语,与白易的声音一般无二,在白易看来,那也是他自己的心声。
是啊,万年了,何必在思念,何必在执着呢,将记忆全部舍去,将情谊全部湮灭,做一个真真正正的逍遥仙君才好。
在白易的心海中出现了自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