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不会为了他而改变决定,还是会离开的吧?”
“那当然。”姜宴忽而浅笑,“我说过,我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以后只不过要两个人去了。”
“那就好。”
姜纬总算松了口气,他真的怕姜宴再为了薛昭停步不前,他希望重新看到那个坚强自信的她,而不是那个为了薛昭死里逃生的她。
*
姜宴乘的航班是中午的,薛昭却一早就来姜家门口等着她。
她走的那天是个雾天,大雾弥漫,能见度很低,就连马路对面的建筑物都被笼罩在云雾里,朦朦胧胧的,让人看不清这个世界。
薛昭坐在车里,看着外面雾气袅袅,不由得又想起了他们初见的那天,也是这样的大雾,不同的是,那一天是他们感情的开始,今天却是他们感情的终结。
这样的情绪真的是不能有太多,每想起一次都是剜心削骨般的痛,痛感从心开始蔓延,一直延续到神经末梢,让他整个人都是颤抖麻木的。
姜纬拉着她的箱子和她一同出来,身后是被文姨推出来的姜正远。他坐在车里看着她俯身抱了抱姜正远,很简单的动作,也不见得有多么父女情深,可是他们分开的时候,他隔着那么远,还是看见了两人眼底翻滚的泪水。
他下车迎上去,从姜纬手里接过行李箱的时候,他很清楚地看到了姜纬眼中浓烈的愤恨和怨憎。
曾经剑拔弩张的父女,如今可以相视拥抱。曾经不屑一顾的姐弟,如今也可以惺惺相惜。她身边的一切都变好了,唯独他们之间越变越糟。
薛昭咽下喉头的苦涩,待她坐好之后才缓缓发动了引擎。
一路上他不知回头看了她多少次,像是要把她所有的表情都在分别前印在脑子里一样,眼睛直直的盯着她,眼中是百转千回的不舍和悔恨。
姜宴转头看向窗外,故意把他的视线撇在一边,直到遇到一个时间很长的红灯时,她才转过头,缓缓开口问道:“我一直想问你个问题。”
“你说!”她忽然开口,薛昭明显有些喜出望外。
“我们结婚那天……就是我流产的时候,你在哪里?”
这个问题她一直没有问出口,以前是因为不想庸人自扰,问出来让自己痛心。如今就要走了,她还是想知道其中的原因。
薛昭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有些踌躇的说道:“我……和梁雨潇在一起。”
“原来如此。”姜宴笑了笑,不生气也不憎恨,眼中有着看破红尘的洒脱。
“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薛昭有些急切的对她说:“梁雨潇的孩子没了,就是言言,你也见过的。她受了刺激,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所以想跳楼一死了之,警方为了救人联系到了我。我不是因为她才离开你的。”
“她的孩子没了……”姜宴轻声呢喃着。
事到如今,她忽然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是太无常了,曾经针锋相对的情敌,如今却只能从别人口中得知她的一切。
姜宴下意识的抬起手抚上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复杂沉重。
当初想置她于死地的梁雨潇,如今已经不知去向。可悲的是她们在短短的时间内都失去了一个孩子,只是她比梁雨潇幸运一些,如今她又有了做母亲的机会,而梁雨潇的未来却不得而知。
她抚摸自己小腹的动作正巧被薛昭看到,他以为她不舒服,急忙关切道:“你哪里不舒服吗?是不是饿了?还是胃疼?”
“没什么。”姜宴若无其事的放下自己的手,摇头轻描淡写道:“大概是压住冷气了,肚子有点疼。”
他没有起疑,这多少让她松了口气。
薛昭沉吟了一下,还是转头从后座拿过一个小小的提包递给她,之后又认真嘱咐道:“你这个人一工作起来就容易忘乎所以,平日里粗心,又不懂得怎么照顾自己。你在国外很难买到你平时吃的药品,我都已经给你准备好了。里面还有一个小本,上面有几个美容养颜的方子,还有一些滋补的配方,如果你在唐人街能找到中医,就去抓点药,买一些燕窝当归之类的东西回来自己熬着来喝。如果找不到的话,你就给我打电话,我给你弄好了寄过去。还有你之前喜欢吃的拌饭酱和辣椒酱,我都给你做好了装在密封瓶里了。”他说完,声线渐渐低了下去,哽咽了一下道:“你去那边……好好照顾自己。”
姜宴看着放在腿上那个沉沉的小包,心里那种说不出的压抑感又翻涌上来,眼睛酸胀,鼻子也酸痛到了极点。她想开口跟他说什么,又怕自己一开口会忍不住哭出来,或者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只能紧紧抿着唇强忍着。
大概是因为车里的气氛实在是太过压抑,姜宴便伸手打开了广播,音乐台正在放薛之谦的《绅士》,低沉的嗓音,饱满的情绪,还有歌词中娓娓道来的故事,两人听着听着就不由得沉浸在了其中。
我想摸你的头发
只是简单的试探啊
我想给你个拥抱
像以前一样可以吗
你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
小小的动作伤害还那么大
我只能扮演个绅士
才能和你说说话
姜宴听着这首歌也不见得有多么轻松,她又想起了当初他贴在她耳边,放低姿态恳求她的那句话,“小宴,再给我生个孩子吧。”她曾经真的有冲动想要告诉他,可是到最后还是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