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寂闻言,眉宇之间浮上一丝复杂之色,他缓缓将袂央抱了起来,令她站在地上,待她站得稳了,便轻轻将手松了开去。
两人这般相对,一时无言,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二人之间的关系,袂央说不清道不明,敌人算不上,那么朋友可算得上?
“还会再见,一定还会再见。”袂央把话说完,转过身去,闭上双眼,心中愁绪涌向全身,犹如打翻了五味瓶,杂陈不断。
“不错,想来鲛珠之争,你我便会再见上一次。到时候,也不知道会是怎番场景。”烽寂话音变得冷淡,与其说是冷淡,倒不如说是压抑着内心情绪涌动而刻意佯装起来的冷漠呢。
离别,终究是二人要面对的,天边已然渐渐变得明亮,昨日一场瓢泼大雨,今日的日头却早已在东山边上准备好出场了,想必这日的天气必当大好,明媚不已。
随手一挥,背后的云笙剑悄然祭出,蓝光流转,袂央轻身一跃,踏在了飞剑之上,她不敢再回头,她生怕那刚刚酝酿好的决绝会因自己的一个转头而立马烟消云散。
“我走了。”袂央双眼睁开,看着前方,定定地说着,脸上的神色变得无比的复杂。
“嗯。”烽寂回应的也是干脆,清风扬起,水池上的涟漪再次泛起,白莲飘香,不经意间,袂央瞥见了水中的倒影,那一袭白影在她身后站定,水波荡漾,看不清此时他的神色如何。
蓝光再次闪烁,袂央狠了狠心,“起!”剑光一转,划破天际,一人一剑缓缓消失在了烽寂的视线之中。
每一次的离开,他都是消失在她的眼帘,然而这一次,终于轮到他看着她离开,渐行渐远,风轻轻地吹着,衣衫舞动,发丝轻扬,一道紫光缠绕,烽寂摇身一变,祛了易容所穿的白衣华服,取而代之的便是往日里所穿的那身白衣。
白衣猎猎,他黑发披肩,发丝时不时划过脸颊,这番模样,像极了画中才拥有的人。淡蓝色的衣带随风沉浮,他手中衣衫,银白色的面具便立马现身在他的手心上。
烽寂正在犹豫着这面具要不要继续戴上,耳畔间却忽然又回荡起袂央的声音,她曾说过,不戴面具的他很好看。
那么,她是否会喜欢不戴面具的他呢?烽寂眼神浮起一丝柔情,转瞬之后,便将那面具收了回去,抬起眼来,看向前方,旭日东升,金灿灿的阳光映射在他的俊脸上,光辉倾洒,举世无双。
清风席卷,他一袭白影渐渐隐匿于风声之中,随风飘摇,也不知道去往了何处。
天色渐渐变得明亮起来,东海海面上停驻着一行云玑弟子,他们纷纷御剑,脸上皆是担忧之色,昨夜在东海之中寻了**,依旧不见袂央的踪影,天时一亮,便通通聚集在了海面之上。
“不会的,不会的,袂央师姐不会有什么事的。”唐萧墨说着这话的时候,连声音都在不住地颤抖着。
“唐师妹,勿要乱说话!”秦昼有些急躁起来。
唐萧墨脸微微一白,立马低下头去,一旁的倪川穹眉头一蹙,道:“**,你再怎么急也没用,眼下需要冷静。”
秦昼别过脸去,不再多言。也在这时,不远处划过一道蓝光,众云玑弟子不由得感到惊奇不已,纷纷往那蓝光看去,定睛一看,那踏剑而来的人儿不是袂央又是何人?
放眼望去,东海之上,数十名云玑弟子御剑伫立,袂央心中一动,脸上不由得浮出无比愧疚的神色,这些同门都是在等着她么?袂央热泪盈眶,立马飞奔了过去。
“小师妹!”秦昼看见袂央的身影,当下喜极望外,连忙对袂央喊道:“小师妹,是你么?”
袂央御剑而来,面上复杂不已,微微欠身,抱拳连忙对所有云玑弟子作了一礼,满是惭愧地说道:“都怨袂央不好,给师兄师姐们添麻烦了。”
众人闻言,皆是微微松了一口气,眉间舒卷了开来。
“袂央师妹,回来便好啊。”徐水渐扬起嘴角,面色神情变得很是平易近人。
“回来就好,这点事不算什么。”
“是啊,袂央师姐,没有出事就是最好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袂央站直了身子,心中也微微放松了些。抬眼看向自己青木苑的四名师兄,只见他们皆是注视着自己,双目中饱含的担忧之情终究没有退散。
“大师兄,秦师兄,三师兄,川师兄我对不起你们。”袂央说着说着又将头低了下去。
姬夜离神色恢复了往日的淡然,沉吟了片刻后道:“这话又是何意?”
“我”
秦昼挑眉,干笑了几声,道:“小师妹,你不是落入了东海之中了么?怎么”见适才袂央飞来的方向,秦昼不禁好奇。
袂央哑然,她一时不知如何解释,难不成将自己昨夜一直和烽寂待在一起的事情说出来?袂央在心中犹豫不止,心道:“不行,我万万不能说实话,否则他们会如何想?好说歹说,鸟人他可是魔门神使,到时候有的人多加猜测,怀疑我与魔门来往的话,怕是回到师门我又得继续思过了。”
袂央惊出些许冷汗,背后发凉,她咳嗽了一声,皱着眉头,道:“是呢,我的确落入了东海,差一点被海怪给吃了,受了些伤,不过好歹我逃脱了出来,便在海滩不远处的一个小池边养伤。”
旭日升起,此刻天时大亮,照得袂央的脸庞惨白惨白的,谁也没有去猜测袂央所说的话,也没有谁会将她同烽寂联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