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愕然道:“那你方才不是说朝廷打击贩卖异域奴婢么?”
杨钊哈哈大笑道:“王兄弟啊,这你就不懂了,打击确是打击,不过打击的方式有所不同罢了,既要安属国的心,堵住他们的嘴巴,又要咱们大唐从中得利才是。”
王源脑子一片迷糊,根本不懂杨钊的话中之意。
杨钊端杯和王源一碰,喝光杯中酒笑道:“人贩子永远都会有的,新罗婢和昆仑奴也会源源不断的来我大唐,你有钱自然可以买,但有一点,如何给这些奴婢一个正式的身份,便要看你有没有本事了。你若买了没有身份户籍的奴婢,一旦遭人举报,便会有大麻烦,也许罚没的钱抵上你买这奴婢的十几倍,所以即便你再有钱,怕也是不敢任性买来异域奴婢了。”
王源心中的惊讶难以形容。
“我刚才说,长安权贵之家斗谁家昆仑奴新罗婢多,斗得可不仅仅是数量,而是权势和能力;谁有本事买下这些异域奴婢,并且能成功的给他们大唐的身份,这便不是钱所能解决的问题了,而是你的的权势地位,否则你钱再多也无法拥有这些奴婢,反倒会因此惹来麻烦,这么说,你可明白了?”
王源当然明白了,这些贩运而来的异域之奴都是黑户口,如何在大唐安家落户合法存在,这是关键。否则即便你很有钱,买下了很多这样的奴婢,反倒会惹来麻烦,若是一般的罚款倒也罢了,若是被认为是人贩子,岂非要丢了脑袋。所以如何既能拥有足够多的异域奴婢,又能有本事让他们都成为自己的合法财产,这才是重点。这才是公子王孙贵妇小姐们让这些昆仑奴和新罗婢走在自己马前车后的意义所在,炫耀的不是钱财多少,而是权势能力的高低。
“那照这样一来,这些人贩子贩运了昆仑奴和新罗女子来长安,岂非要滞销?何来暴利?”王源疑惑的问道。
“问到点子上了,索性跟你明说了,但出了这醉仙楼你最好忘记我说的话,你若管不住自己的嘴,闹出麻烦来,我可帮不了你。”
王媛愕然道:“这么危险?”
杨钊笑道:“并不危险,只要你不多嘴便好。听还是不听?”
王源仰脖子喝了第四杯酒,笑道:“当然听了,我有什么好怕的。”
杨钊笑道:“好,你想听,我便说。长安城中买卖昆仑奴和新罗婢都在黑市,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买卖,但有个地方却可以明买,而且买来的奴婢便有正式的户籍身份,只是价格高的离谱,这件事你应该不知道吧。”
王源诧异道:“这又是怎么回事?怎会有这种事。”
杨钊哈哈笑道:“之前我说朝廷每年在这件事上收税千万,你道这钱从何处而来?”
王源愕然道:“难道说……这是朝廷……”
杨钊微微点头道:“王兄弟很聪明,一下子便懂了;人贩子其实是为了朝廷贩卖人贩子,个别没路子的自然是朝廷打击的对象,但其中一大部分是朝廷默许的,贩卖来的昆仑奴和新罗婢直接便交到朝廷手里,朝廷给予这些奴婢身份,卖给那些需要的大户人家,根本无需担心朝廷查究,因为这不是黑市买卖,这叫官市。当然这种身份的奴婢价钱自然是高的离谱,一名身体强壮的昆仑奴可不是黑市上的十余万钱便能买的到,起码也要五十万钱。一名妙龄新罗婢,相貌还周正身材也不错的,就像我身边的这一个,起码也要七八十万钱。”
杨钊伸手捏了捏身边正弯腰给他斟酒的一名新罗婢女的脸蛋,那新罗婢女害羞的满脸通红,却又不言不动,任由杨钊的大手在她脸上揉捏。
王源算是彻底明白这当中的肮脏勾当了,朝廷其实是垄断着异域奴婢的市场,个别权势大的豪门自然不担心买来的外域奴婢的户籍问题,而更多的人家要想拥有合法身份的奴婢便只能高价跟朝廷购买,当然不是朝廷出面,肯定有中间人作为掮客。而很多人贩子则直接跟朝廷挂上关系,贩运来的奴婢直接便卖给朝廷,既不会受到打击,也不愁销路。另外一部分因为没有这层关系,便沦为被打击的对象。黑市上的昆仑奴和新罗婢虽然价格不高,但是买来会有风险,除非后.台过硬,权势够大,路子够广,否则是没人敢去买的。
这样一来,其实便是朝廷在用权力卖钱,将户籍权附加在这些奴婢的身上卖出去,自然是暴利滚滚了。
王源不知说什么才好,惊诧半晌,无言以对。
杨钊饶有兴趣的观察着王源的神色,看似无意般的淡淡笑问道:“王兄弟对这种办法心里是怎么想的?会不会觉得朝廷这么做很是不该?”
王源心中自然认为这种办法实在无耻,哪有泱泱大国暗地里靠这种事情赚税钱的,但王源留了个心眼;从进这西楼开始,杨钊不谈正事只跟自己说这些无聊闲话,给王源的感觉甚是奇怪。说他炫耀也好,说他只是随口闲谈也好,总是给人感觉像是有目的而为之。
现在杨钊又问自己对这种办法的看法,更是让王源强烈感觉到这是杨钊试探自己的一种手段。王源早已不是刚穿越时的王源,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所经历之事比王源后世二十六年的人生所经历的还要凶险。现在正处于四面楚歌之中,一言一行都要保持十二分的警惕,怎会轻易的表达心中的看法。
王源的大脑急速运转,最终决定掩藏心中的看法,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