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抵达后,王源拿出了那封信交于众人传阅。所有人都快速的看完之后,均露出极为惊愕的表情来。
那封信的来处居然是长安东南的骊山宫,写这封信的人居然是玄宗的贴身内侍张德全。信上所描述的事情让人惊悚,张德全在信中描述了七月十五之夜,李瑁在骊山宫华清殿中大肆屠杀的情形。说李瑁不但亲手杀了李珙李璲李璬三人,还下令禁卫将追随玄宗以及随同李珙等人的皇亲国戚文武大臣杀了个干净。那一晚包括李珙李璲李璬在内,共有三百七十一人丧命,不分老幼男女,一律被诛杀。
张德全的信上还说,玄宗身边现在只剩下十余名内侍和宫女伺候。李瑁命人给予粗粮淡饭,且份额有限,根本不够食用。逼得众人只能在骊山宫中寻找野果野菜充饥。说玄宗经过那夜之后便卧床不起,整个人痴痴呆呆不闻人言,每夜噩梦尖叫,痛苦惊恐。恐将不久于人世。
张德全拼死买通了一名骊山宫的守卫,请他将这封信送来给王源,请求王源搭救玄宗,否则,玄宗不久之后,不是被李瑁所杀,便会被惊恐折磨而死云云。
所有人看了这封信的感觉,第一是惊悚难言,第二则是满腹疑窦。书房里的气氛一下子便如冰封一般的凝固了起来。
良久之后,高仙芝缓缓开口道:“贤弟,且不论信上所言是否是真。咱们先要搞清楚这封信是否是张德全所写。那送信的人到底是什么人?贤弟审问了他没有。”
王源沉声道:“当然问了,这个人是我成都的一名商贾。他本是去长安周边村镇售卖我盐湖出产的食盐的。在长安南边的一处市镇中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花重金请他将这封信带回成都呈现给我。那商贾本不愿意,但那人给的钱物不少,贪其钱财,便答应了传信。商贾的身份,谭平已查清楚了,他便是我成都本地商人,家世清白,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他盐商的身份也是从朝廷乱起之后,我们的湖盐销售无法进行,所以采取了鼓励商贾私人贩卖到内地的手段时加入的,两年多的时间,他都是从成都贩卖湖盐到金州长安周边的,这一点当无怀疑。柳熏直那里有所有分销湖盐的商贾的名字,他便在其中。”
高仙芝闻言沉吟道:“照此看来,这封信确实是从长安左近而来。那盐商恐也不知道让他送信的这个人是谁了是么?”
王源点头道:“盐商自然不知道那个人的身份。他只说那个人穿着普通,行色慌张。盐商问了他是谁,他不肯说。”
高仙芝点头道:“若真是张德全买通了守卫的话,这个守卫也是担着很大的风险,自然也不敢轻易表露身份。这一点倒是情有可原。但线索至此而终,也就是说,我们根本无法往上推断这封信到底是不是张德全所写。”
王源微笑转身,从书案上的一本厚厚的书中抽出了一片黄布来,将那黄布递给高仙芝,笑道:“兄长瞧瞧这是什么?”
高仙芝满腹疑惑的接过了这片黄布,拿在手里翻看端详了几遍,忽然变色道:“缂丝双面,六十四经纬,这纹饰,倒像是……倒像是……”
“没错,兄长,你看出来了吧,这是龙袍。那上面的花纹是一只龙眼。若我没猜错的话,那该是龙袍胸口的一块布料。别的不说,光是双面缂丝这工艺,便只有龙袍才这么做了。”王源低声道。
“你的意思是,这块布料是从龙袍上剪下来的?这东西从何而来?”
“便是夹在这封信之中。我想,张德全可能是担心我们不相信这封信的真伪,所以他在信中夹了这片龙袍的料子,便是想告诉我们,这真的是他写的信。因为他那样的身份,才有可能在太上皇的袍子上剪下一片来。”王源沉声道。
众人恍然大悟,这倒是个可以表明身份的好办法。
“大帅,他大可拿太上皇身边的一件物事来证明啊,譬如什么玉佩扳指什么的,这龙袍的一片,其实也未必能证明这封信便是他所写。”宋建功却提出了异议。
王源笑道:“你的想法有些想当然了,若是以太上皇的玉佩扳指什么的来作证明,这些东西恐怕便根本到不了我们手里了。那禁卫便是为了财物才冒险,贵重之物岂会不据为己有?倒是这片轻薄的衣料,夹在信笺之中,倒是根本无从察觉。我接到此信时,竟也根本没有察觉里边的这块布料,还是拆封时才发现的。”
“这倒也是。”宋建功认同了这个解释。
高仙芝道:“即便有了这块布,也并不能完全证明这封信是张德全写的。我们也不知道张德全写的字是什么样子的,也无从鉴别真伪。这块布料确实让这封信的可信度增加了几成,但也仅仅是增加了几成而已。可还有什么证明真伪的东西?”
王源摊手道:“没了,就是这封信和这块黄布。”
高仙芝点头道:“那便还是不能知道这封信的的真伪。这个疑惑暂时放下,咱们再来说说这封信的内容是不是真的。信上说……李瑁七月十五那晚将李珙李璲李璬以及数百皇亲大臣屠杀于骊山宫中,这件事是否可信?这件事发生在七月十五,距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为何没有丝毫的传言?咱们在京城的细作也似乎没有这方面的禀报。这似乎有些蹊跷。”
王源抿嘴点头道:“确实是有些奇怪。但这样的